伴随着阴沉下来的天地异象，五座山头黑烟袅袅升起。

从黑云中爬出的五个怪诞身影盘踞于山头之上，身影逐渐由烟雾凝聚成形。

徐然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皮毛剥开，双眼凹陷的红毛狐狸，一只背刺拖着人头的扁嘴刺猬，一只周身溃烂的蛇，一只浑身裹挟肝脏的丑陋老鼠，一只裸露血肉的黄皮子。

蜿蜒扭动的白蛆穿行于五仙血肉之中，沾在它们身上的混黄粘液中，有凝胶状的虫卵带，石榴籽似的簇拥一起。

还在留守山头的拜月教长老盘腿而坐，嘴中念念有词。

徐然目视那熟悉的黏液，一身恶心至极的虫卵让他怒不可遏。

“你们没死绝啊？”

“千余年来抵抗域外侵蚀，就让你们活成了这幅鬼样子？”

山头响起的唱词声如蚊蝇绕耳，让徐然越发狂躁。

“不知阁下为何要插手两派斗争，既然杀了我教教主，就别想着能全身而退了！”

五位长老声音齐出。

盘踞山头的五仙愤然向中间扑杀过去。

徐然触手一藏，卷进天鳌厚重结实的壳中。

嘶嘶嘶！

砰砰砰！

扁嘴刺猬砸在壳上，背后的骷髅落了一地。

“这世间旧时留存之物，也被荼毒了。”

“一群玩弄旧法都玩不明白的东西。”

庞然大物搏杀掀起的罡风，将徐然道袍吹动地剧烈摇摆。

他取出人皮鬼，挥掌拍动了起来。

“日落西山黑了天，关上房门上了闩，魑魅魍魉不进宅，我请神仙下了凡，左手拿文王鼓，右手拿赶神鞭，鼓要敲来鞭要甩，喝完酒来吃完饭，请神附体来消灾，大神来呀二神来···”

徐然不懂跳大神，只是循着石碑刻文中的记载，将请神调和报庙调一同唱了出来。

几句唱词落下，堵杀天鳌的五仙全都呆滞不动了。

藏身龟壳纹络的秦九一条老命差点吓没，借着空当，他立刻向更深处躲藏。

“你···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天下旧法之余藏，哪里又能比得过璃月宫？”徐然说道，从龟壳中猛然钻出。

巨大触手分裂成细小触须，将黏附五仙体内的白蛆剔除殆尽。

肉须蜿蜒扭动，开始缝补苟延残喘的五位仙家。

徐然用胡家的皮毛遮盖起黄家的血肉身子，将灰家的肝脏塞进柳家身子，用刺猬皮盖起蛇身···

他将濒临破碎的五位仙家完完整整缝合在了一起。

徐然的触手少了一块，彻底同几个畸形走样的仙家融为一体。

林间弥漫起一阵白烟，一个怪异轮廓众目睽睽之下掠天而去，只余下随意拼接的一副空壳。

徐然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茯苓！”

飘荡一旁的师妹呆愣了片刻，立即心领神会。

“我不要！”

“这东西太丑了！”

关键时刻，徐然没耐心放任茯苓耍脾气，“我登过忘忧山，你藏在我记忆中总归有隐患，现在没时间让你使性子了！”

“这东西是我一手缝合，委屈不了你！”

“可我···”茯苓踌躇几下，朝五仙遗留的东西撞了过去。

白烟再次弥漫四起，烟雾缭绕中淡出一副曼妙身躯。

她已然不像茯苓原先般娇小。

就在徐然以为这幅躯体完美无瑕时，烟雾中的头颅开始畸形走样。

那东西一如雾螭般缥缈不定，流水似的时隐时现。

“师兄，我现在还好看吗？”茯苓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