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至今依然能够时不时回想起那日的惊险。
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往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乱军,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女一刀砍死。
她记得很清楚,那柄环首刀从小梅的左肩处砍入,一直伸入到腹腔。
小梅被砍倒后并未登时死去,而是像一条在案板上挣扎的鱼一般胡乱抖动着。
直到那乱军一脚蹬着小梅的腰,将深深嵌入尸体中的环首刀拔出才停止动弹。
小梅的鲜血甚至在那株桃树下形成了一个小小血洼,至今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小梅那望向她的空洞双眼,是如此可怕。
那乱军拔出环首刀后,便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逼来,面上还带着淫荡的笑容,显然是对自己图谋不轨。
严氏记得自己一路奔逃,最终到了自己九岁小女的房中。
可能是在危急关头潜意识要去保护自己的女儿罢,却不想反而给女儿带去了更大的危险。
她还记得自己紧急抱住女儿,一手捂住女儿的眼睛,一手攥住从发间拔下的金钗,试图与那乱军交涉,希望用自己来换取女儿的生命。
可是那乱军并未搭理她这个弱女子,反而是慢吞吞地解下自己的盔甲,明显是要强行奸污自己母女。
严氏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候,她不担忧自己会失身,只是担心自己怀中恐惧地瑟瑟发抖的小女儿的安危。
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金钗,虽然并无一丝把握,但还是试图在那恶贼最为松懈之时在其颈上狠狠来上一下,了结此贼性命。
只是那乱军稍一伸手,便掐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按,在妇人的痛呼声中,一枚金钗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的一声,那恶贼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迅速地肿起一枚掌印来。
乱军骂骂咧咧地将她母女逼进墙角,严氏拼命地将瘦小的女儿挡在身后,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悲惨命运。
然后她便对上了那个少年清澈而又坚毅的目光。
少年的刀刃没入乱军脊背,又从其胸前直直冒出,只差一寸便要伤到她的前胸了。
只是她一点也不在意,此时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她眼中最为璀璨的一道晨光,将她从那暗无天日的苦难中照亮。
秦峻记得无比清楚,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自己的环首刀从尸体的胸膛中抽出。
当时颤抖地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往日那个充满了高贵雅致气息,颇为熟媚的列侯夫人,而是一个半边脸高高肿起,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落难女子。
哪个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对着有着靓丽外形与诱惑气质的妇人起过欲念呢?
秦峻也不例外,更何况,在他十六岁至二十岁的五年间,一直作为吕布的亲卫,早已对自己唯一能够见到的妇人充满了绮丽情思。
毫不令人怀疑的是,那个二十岁的年轻汉子,真的会为了守护自己心中那一片不可被亵渎的美好而赴死。
他做好了准备,向严氏宣告出了那句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誓言:
“仆会用性命保全夫人。”
他说的很轻,但这轻飘飘的话语落在严氏的心田中时,是如此得沉重,直将她的心湖砸出些许涟漪来。
秦峻先是让严氏与女儿换下自己的名贵衣裳,只留下内里看不清楚材质的里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