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天亮时,贺拔伏恩望见船上挂有黄、任二姓旗帜,又见船中存有粮秣、箭矢之物,遂深信不疑。
齐军轻易取胜,皮景和十分好奇,派皮信去问。贺拔伏恩绝口不提任忠投诚,只说斥候之功。皮信也没有深究。
吴明彻接到裴忌兵败的消息,勃然大怒,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派快骑送给裴忌,同时令张舸率领本部两千兵马乘战车前往苍陵北部的毫丘驻军,广树旗帜,以为疑兵。
以征北大都督之尊亲点一名小将,足见吴明彻对张舸的厚爱。他单独召见张舸,面授机宜,多加勉励,然后令他立即出征。
军令如山,张舸不及思量,与高天匆匆诀别。高天知晓军事,对此安排大觉奇怪:“将军远在寿春,仓促进兵难以休整,对战局亦不熟悉。不若从围困苍陵之军中分出一部就近移驻毫丘,再遣将军增援苍陵,方为良策。”
张舸一听,觉得有些道理,道:“大都督与我深谈,有心磨砺我军,此举不难理解。”
高天点头,仍有疑虑,拱手道:“将军还是要多加小心,一旦遇险立即报与我。”
张舸抵达毫丘后才知道此地形同鸡肋。毫丘坐在官道旁,可以居高临下阻击齐军。但这座山丘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毫不起眼:山小而坡缓,屯兵不多,难以坚守。若敌人数倍于己,大可弃之不顾,直取苍陵。怪不得吴明彻只叫他充作疑兵呢。
既来之则安之,张舸立即布置工事,察看地形。至山顶时,便见一座残破的八角凉亭,张舸以亭为帐,在此筹划军事。
裴忌看到吴明彻手书后羞愤交加,又见其遣两千精兵屯驻至此,干涉本部营防,顿时大怒,烧掉手书:“都督如此不容,难道忘了当初本将推举之恩?你既与我争功,我将淮河给你罢了!”言罢撤掉河岸驻防,并率亲兵南下寿春,欲与吴明彻计较。
围困寿春的重任交给老将黄法氍。水师营寨便成了任忠的天下。他立即去信贺拔伏恩,说裴忌离营不归,恳请齐军乘机渡过淮河。又说待他剪除异己,彻底控制水师后再献船投降。
贺拔伏恩得报大喜,又有斥候佐证消息,确认对岸空虚,正是进兵良机,便趁秋雨停歇令齐军整饬战船架设浮桥。
皮景和闻听大惊,亲自质问贺拔伏恩,这才知道任忠秘密投降一事,但仍不放心,道:“南人奸滑狡诈,不足为信,将军不可轻动。”
贺拔伏恩先前小胜,已报往邺京等待嘉奖,更欲得一大胜,获封王爵,与皮景和并肩。因此忠言逆耳,贺拔伏恩冷笑道:“文城王可分一些兵马与我共同出兵,日后朝廷授赏,一同领功。”
皮景和苦劝不住,怕他被陈人算计,暗令皮信埋伏一支人马作为援军。
齐军战船衔接淮河两岸,昼夜即送万余人马到对岸整军备战。果如斥候和任忠所报那样,裴忌所部已然撤军,零星营寨空无一卒。贺拔伏恩庆幸没有听从皮景和的劝阻,差点错失不世之功。
任忠率水师佯攻,被齐军击败后逡巡不前,夜半又遣报消息给贺拔伏恩,约定投降之计。
贺拔伏恩又调一万兵马过河,建立帅营,运送粮秣。他决定留下五千兵马守住帅营,另派兵五千向硖石口进军,拖住鲁广达,主力万人则直扑苍陵。虽然他知道吴明彻有两千兵马拦在前路,但那低矮的毫丘与坦途无异,必一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