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咸水又漫上头,都还不够,还应该再痛苦一些,秦里想:自己怎么能还这样好好活着。
“城儿,今日你好好与她告别吧。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你和她藕断丝连必定会惹祸上身的。云庄千年基业不能因此毁于一旦,你和沂佋郡主的婚事也已成定局。我教养你十载,你难道要为了这个虽生犹死的女子一次一次伤我的心吗?”毒慕义劝到。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两行泪滑落,毒城痴痴地看着秦里,舍不得告别。
“城儿,还在等什么?”
秦里的眼里透着忧伤,眼眶竟湿了。
毒城又悲又喜,他想:她一定可以醒过来,也许还能变回原来那个温柔体贴的秦里。如果一旦秦里落入别人手里,一定会死无全尸。秦里一生行善,从未做过恶事,家人无辜惨死,她已经很可怜了,不应该再被当做恶魔当众千刀万剐。
为了保护秦里,如今只有这密室是最安全的了。
与其日日夜夜思而不见,不如斩断情丝,从此永无挂念。
毒城说:“你从前告诉我,云庄少主的夫人一定是一位大家闺秀。不错,沂佋郡主身份尊贵,聪慧贤淑,是世间难得的女子。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你与我的友谊,我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可怜。本就是无人见证不为他人所知的亲事,今日就此作罢。如今你已脱离危险,我对你也仁至义尽。今后就当做从未遇见,互不打扰。”
毒城松开秦里的手,见秦里眼中泪光闪烁,更加不忍不舍,又劝到:“你在这里很安全,你知足吧,不要再奢求做少主夫人,不要再生魔念荼毒苍生。今后独自一人,切要安好。”
毒城起身,泪珠簌簌落下,强忍不舍,径直阔步向外走,直到越走越远离秦里隔着千余弯回百余门掩,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再也见不到秦里身影。
毒城走后,毒慕义无意中见秦里眼泪滴落,轻轻喊到:“秦姑娘?”
毒慕义知秦里留不得,“秦姑娘,你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的命运。”
秦里蜷缩在水中哭泣,听见毒城的声音传入这虚无之镜中。
“不,你撒谎!”秦里大喊,她恨不能打碎这虚无之镜,恨不能让毒城听见她的声音。这深深的咸水之中,竟有凶猛的海浪咆哮而来,像重重的拳头接踵而至。秦里一动不动地站着,抬头望着那道裂缝,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迎晖楼】
毒城回楼后,接连喝了十壶老酒。
“拿酒。”
丫头托着酒壶,不舍得给毒城。
血烟是毒慕义收养的孤儿,自小在云庄习武,是毒慕义的得力手下。
血烟心仪毒城,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几乎天天往迎晖楼走,倒像是迎晖楼的管事了。
血烟令丫头退下。
“少主,别喝了。”血烟轻声劝到。
酒已喝多,与常人相反,毒城的脸更无血色,更显冰冷。毒城轻声下令:“拿酒。”此令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丫头只好奉酒。
血烟清楚知道,她说的话对毒城不会起丝毫作用。毒城对血烟,总是视而不见。血烟此时在迎晖楼,只会令毒城更加不悦,只好知趣地离开。
血烟站在迎晖楼下庭院外,痴痴守着楼上灯火,夜里的秋风更加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