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枯叶漫天飞舞。
云庄是镶嵌在山林怪石里的庄园,山景树木与阁楼庭院相接。除铺了石板的正经道路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小山路,像一个雕花镂空的层层叠叠的象牙球。云庄总提醒生人不可随意走进山路,以防迷失而有性命之忧。
毒城太想见到秦里了,在云庄找了两天。
毒慕义听说毒城两天没回迎晖楼,命家丁四处找,在一个深洞里找到毒城。
“城儿,你在做什么?”毒慕义问。
“叔父,我想见里儿一面,就一面,很快就走。”毒城一向冷静,做事懂得拿捏分寸,淡薄情义,不曾为谁这样困扰过。
“城儿,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要断绝关系,就不要再见面了。”
“叔父,我求求你,就一面,我看她一眼我就走。”一汪热泪涌入眼眶,毒城就像食了罂粟的瘾君子,苦苦哀求毒慕义,极尽卑微,奢求毒慕义能够仁慈一点。
十余年前,毒慕义也曾这样痛苦过。毒慕义无妻无儿无女,是因为他害怕,情这一字伤人不轻。
“叔父,就一眼,我只要看她一眼我就走。”
毒慕义看着毒城,眼前的人和自己曾经多么相似。毒慕义点了点头。
毒慕义的密室本只有毒慕义一人知道去路,今日他却直接带了毒城走去密室。
暗道百转千回,机关暗门密布。若不是有过人的记忆,仅仅走一趟是记不住这一路的。
毒城从小听叔父教训,知道情是大忌。毒城一向蔑视为情所困的人,未曾想自己竟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情,令人痴傻,令人疯狂。无论是怎样坚不可摧的人,在情困情伤面前都不堪一击。
隔着层层薄纱,毒城终于见到了秦里。她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桌旁,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不知何处通来的风轻轻吹拂纱帘,拨弄秦里的头发。秦里静静地坐着,她的眼神不像往日一般无神,倒像是,在思念什么。
毒城小心地掀开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生怕扰了秦里。轻轻坐到秦里身边,又悲又喜。
“里儿。”毒城喊着。
秦里的眼神竟有了变化。
“里儿,你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毒城将秦里的手轻轻握在手心,泪水在眼中打转。
【虚无之境】
自虚无之境裂开后,秦里开始听得到外界的声音。
虚无之境不再漆黑一片。
秦里心生仁爱时四下风平浪静,心生悲伤时四下洪水泛滥,心生仇恨时四下烈焰烧身。
秦里独自坐在自裂缝投来的那一道光线下。自毒慕义将她安置在密室后,她再也没听见毒城的声音。
她满心期盼着,今日,终于等到毒城了。
秦里多想告诉毒城,她想离开这里,想去找生死未卜的养父,想查明真相,不要让爹娘死得不明不白。她活着的每一个呼吸都充满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