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放心。”在跨过书房门槛时,莹儿留意到了康嬷嬷异常紧张的心绪,她便淡淡地出声劝慰了她一句。
书房内。
薛锦楼坐在翘头案后提笔写下了几个大字,莹儿端着茶盏上前,正好瞧见了宣纸上笔走龙蛇、笔风刚硬的一个“忍”字。
她霎时便明白了前院发生了何事,心中暗暗忖度着薛锦楼的心绪,便笑着开口道:“三爷是天之骄子,何事竟惹得三爷在这写‘忍’字泄愤?”
本是一句调笑之语,可骤然听得此话的薛锦楼却搁下了羊毫,抬起璨若曜石的眸子,将莹儿自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
这不是他第一次以这般居高临下的目光睥睨着莹儿,可前头的每一次审视都染着各式各样的欲.念,或是想占有她,或是想让她低头。
从没有像这一次这般讳莫如深过。
莹儿下意思地咽了咽嗓子,身子不由自主地拘谨了起来,不等薛锦楼说话,她便先道:“奴婢有件事要禀告给三爷听。”
薛锦楼仍是沉默,等到莹儿立的心口惴惴不安,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直成了一条线时,才冷然开口道:“汝窑玉瓶的事,你知晓。”
出口的话音里并没有半分疑惑,而是无比笃定的意味,就好像薛锦楼可以确定莹儿知晓此事一般。
莹儿不欲在薛锦楼跟前耍弄心机,便答道:“奴婢的确知晓,奴婢还知晓二爷寻来的汝窑玉瓶是赝品,真品仍摆在三爷的私库里。”
话音甫落,书房内又是一阵亢长的沉默。
良久,薛锦楼才绕到了翘头案前,抬起修长的指节,将莹儿素白的面容抬起,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好似咫尺一般。
如此肌肤相贴的氛围,却没有生出半分旖旎缱绻之意来,有是只是隐在呼吸间的交锋。
只是莹儿总是先败下阵来的那一个人,她率先挪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说道:“我知晓爷不舍得罚我,奴婢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赝品送去了月华阁。”
她如此坦荡,嫩柳般的藕臂已然攀附上了薛锦楼的胸膛,娇娇媚媚的身躯紧贴着男人冷硬的胸膛,冷硬化为绕指柔,顷刻间凝成了薛锦楼眸中的闪烁。
“谁让你做的事?那赝品是你想了法子骗过了老二?”薛锦楼问。
莹儿倚靠在薛锦楼的肩头,以如此亲密的姿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奴婢人微言轻,虽然不敢得罪二爷,可一颗心却都向着三爷,为了不让三爷受半点损失,才会出此下策。”
这话分明漏洞百出,譬如薛锦辰的人如何能进入他的私库,又譬如莹儿怎么会与月华阁的人牵扯上关系。
明明这么多的纰漏摆在眼前,可薛锦楼却是一句也不问,只任凭莹儿攀附住他的胸膛,而后问道:“为何一心向着我?”
半晌,莹儿以前所未有的真挚神色答道:“奴婢只是不想让三爷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