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添妆之礼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薛如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除了薛老太太的插屏当真送去了显国公府外,其余的添妆都被薛国公昧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可京城上下谁人不知薛锦楼最钟爱这汝窑玉瓶,也有人在暗地里谣传摆在薛锦楼私库里的那一套汝窑玉瓶是他爹爹的遗物,所以薛锦楼才会如此珍视。
薛锦辰的小厮们端出了那一套汝窑玉瓶,夺走了前厅内所有宾客的目光,待小厮走近一些后,薛锦楼瞧见了盖在汝窑玉瓶上的红布缎。
如此熟悉,与他放在自己私库里的那一对玉瓶几乎一模一样。
薛锦辰享受着众人视线上的瞻仰,起身接过了小厮递来的汝窑玉瓶,而后便耀武扬威般地朝薛锦楼弯唇一笑。
那笑容里含义颇深,却没有半点和善的意味。
薛锦辰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亲自将这一对汝窑玉瓶送给了康平王家的小王爷,添妆没添妆,倒露出了几分攀附权贵的谄媚来。
只是如今京城的世道也是笑贫不笑娼,那些宾客们见薛锦辰攀上了康平王府的高枝,索性也闭嘴不谈,只一个劲地喝酒吃菜。
唯独薛锦楼的眸光自始至终皆死死地攥着薛锦辰手里的玉瓶不放,陪在他身侧的双喜和无双额上已然汗流浃背,只怕薛锦楼在宾客们跟前发起怒来,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无益。
好在薛锦楼隐忍不发,并未在前厅里发作出来,只是晚宴一结束,他连送宾客出府的面子功夫也不愿做,只疾步赶回了云霄院。
康嬷嬷仍在尽职尽责地替薛锦楼看守私库,遥遥一见薛锦楼主仆几人归来,便笑着迎上前道:“三爷回来了。”
薛锦楼越过康嬷嬷,一径往私库里走去,也不去看其余熠熠生辉的陈设,只提脚往摆放汝窑玉瓶的博古架走去。
爹爹死后的日日夜夜里,薛锦楼念他念的入骨的时候也只能靠着这一对汝窑玉瓶聊表心中的思念。
这汝窑玉瓶的每一寸都遍布着他指尖的痕迹,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能辨别眼前的玉瓶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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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锦楼怒意凛凛地钻入了私库,留下双喜和无双一脸惊惧的不肯说话,康嬷嬷便连连追问前院发生了何事。
双喜便把二爷进献了一对汝窑玉瓶的事告诉了她。
康嬷嬷霎时脸色惨白无比,好半晌都不敢言语。
须臾间,薛锦楼已走出了私库,只见他周身笼罩着阴云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康嬷嬷慌忙跟了上去,正踟蹰着该不该告诉薛锦楼莹儿去过私库一事。
她尤在犹豫不定的时候,薛锦楼已衣袂翩翩地走进了外书房,并不忘回身吩咐康嬷嬷:“去把莹儿唤来。”
康嬷嬷便压下了心头的战栗,自去厢房把莹儿唤了过来,莹儿仍是那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