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鲤走了,走的彻彻底底。除了九娘给他补过的长袍,什么都没带走。银两好端端地放在桌上,还有那张契约,契约旁是他写好的放弃股份的文书,还有一封给李蛟的书信。
“子恒:
我已泥足深陷,悔之晚矣。尔乃六月骄阳,赤诚无比。吾似阴暗鼠辈,卑劣如斯。每每思及,恨己龌龊,亦无法自解焉。
此前陡生妄念,负她,也多番拖累于你。事到如今,唯一所惧,乃不得九娘所释。恕吾贪痴,不觉悔也,遂心甚愧,不欲再见。
子恒,以我二人之情所求,若来日我面目可怖,莫为我伤怀。
永诀。
季怀顿首”
李蛟手中握着这张纸发愣,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难道自己的身边,真的就留不住在乎的人吗?
心中正难过,李镜闯了进来,他忙问道:“出城了吗?”
李镜“咕咚咕咚”地大口往嘴里灌茶,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容易渴。
“没出城,我看他进了‘怀远’客栈,再没出来。只是那客栈住的都是等着放榜的富贵考生,房间可是贵的很,他把东西都留下了,哪里来的钱?”
李蛟站起来,默默收拾东西。即使他没带走,也得好好地放着,将来给他。
“来京城这么多年,他总得有点积蓄吧。”
李镜嗤之以鼻,“都当乞丐了,还能有积蓄?”李镜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他不是动了九娘的嫁妆吧。”
李蛟刚想说话,李镜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李蛟摇摇头,随他去吧。他如今对孟鲤满是不悦,若没个结果,他又要误会了。
不一会儿,李蛟便收拾完了。他把孟鲤的东西送回原来的房间,又顺便把九娘留下的东西单独打了个包裹,准备送去魏府。背着包袱出门,刚落了锁,李镜就忙叨叨地跑过来,神神秘秘地扯过他:“你看这是什么?”
李镜打开一个小布包,李蛟看见一截骨头,白森森的带着乌青的小斑块。
李蛟脑海中电光火石间想到几个字:骨已丢失半月有余。再看那块软布,细细的暗纹交织缠绕,极似那万怀民的衣服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