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拿出的那两本本，一本叫做《云书》，一本叫做《羽史》。

“这第四题，却是不知要从何说起。”他轻声说道，“随着岁月的增长，我却无事可做，所以我渐渐开始好奇，我是什么，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熟读佛经的纪成辉轻咦了一声。

“我读的第一本书，便是史书。”

“二十史书，其中的谜团之多，不胜其数。可我阅尽太史院收集而来的各种注解，却有一个疑惑始终萦绕心间。”

佳宁默默想到，既然是史书上的问题，四位先生……应该没问题吧？到这时，她却也有些不确信了。

牧秋先生舒了口气，总算来了个正常题目了。

虽说他们很是欣赏李业这强烈的求知欲，但被李业连问三题而答不出，实在是让他们感到有些拉不下脸面。

“为何？”

“自云朝、羽朝之后，之后是无论龙国，还是北齐、北燕、南宋……细数这些强盛一时，国祚超过百年的国家，却有一个噩梦无法消除。”

李业沉默了一会，这沉默来自于他了解的事实，那或许只是史书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他知道，这件事，很快便会在现在的大夏皇朝上演。

“土地兼并。”

蔡芸和佳宁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四位先生忽然肃穆的脸色，让她们心里深处产生了某种震撼。

那前三题，虽然他们也回答不上，可他们的要么皱眉紧思，要么互相交流，可现在，四人却是黯然不语。

就像是，就像是在肃静中进行某种祷告一般。

“请问四位先生，云朝和羽朝，是如何解决土地兼并这一问题的？”

其实问题的答案，几人都已知道。

可是他们不能说。

因为答案太过沉重，沉重到不能在皇室面前提及。

历史上，云朝和羽朝怎会没发生过土地兼并的问题。

乡绅倾吞良田，为非作歹，百姓生不如死。

李业纵观地球上的历史，王朝无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便会导致民怨沸腾，活不下去的百姓便是举起反抗的旗帜。

云朝和羽朝分别有六百多年和五百多年，而且中间没有断绝过。这么长的朝代，也只有大汉朝能与之媲美，但东西汉朝已经经过了一次洗牌，重新切过了一次蛋糕。

而云朝和羽朝，没有洗过牌。

史书上只是歌颂龙脉和皇室的伟大，能构建一个稳定平和的国度，歌颂那些文人雅士，歌颂他们自己。

可每一个国家，每一片土地，都有其能够承载的最大人数。

著名的马尔萨斯陷阱便是总结了这些趋势，多出来的人总是要被某种方式消灭掉。

那云朝和羽朝，又鲜少发生战乱，那人要怎么死呢？

李业发问，正是问那些死在岁月长河中的平民，是怎么死的。

良心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但这四位先生，能在李氏将倾之时，还有勇气和他站在一起，不说为了黎明百姓，至少他们内心还坚持着某种正道。

所以他们不说话，既是不愿，也是不敢。

难道要他们告诉李业，云朝羽朝的百姓没有田地，活不下去了，卖妻卖子，依附于豪强之下，可豪强不愿意养那么多人，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等死是不可能的等死的，便只能起义，那起义之后呢？

天威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