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诺。”
李业这时才回头看向沈氏,他笑了一笑,说道:“舅母有何话想跟我说?”
“没,没什么话。”沈氏眼神躲闪,讪讪笑了一下,“舅母就是想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无聊。”
“我并未感到无趣。”他扫了一眼回到沈氏身边的熊孩子。
“那,那就好。”沈氏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舅母就不打扰你了。”
“舅母慢走。”
打发了沈氏,李业便回到阁楼。
而丫鬟也赶到了蔡芸那儿,诉说了沈氏在阁楼的遭遇,正僵持不下的三人忽然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
“姐姐,我看,这事已经解决了。”佳宁脸上看不出喜怒,摊手说道。
蔡芸神色复杂:“大嫂真被吓到了?”
“主母,表夫人一路上再也没敢让两个表少爷吵闹了。”丫鬟回道。
“嘿嘿,要是我们这时告诉他们,他杀过人,他们会怎么样?”海儿唯恐天下不乱道。
蔡芸白了她一眼:“休要做胡事。”
佳宁叹了口气,说道:“我忽然觉得,我们不应该为他找先生的。”
“为何?”
“他之聪慧,我们知晓便可,若让外人知晓了,他们会如何?”
李业表现得越是瞩目,越容易受到议论,而太多人注意他,就会引起虞国公和女皇帝的注意。
“可他会听我们的话吗?”
答案不言而喻。
“事到如今,只希望宁太王妃能找些真才实学的先生吧。”
天下众人,各有各的烦恼。
女皇帝此时的心里也不好过,一对柳眉深深皱起。
已是征北大将军的邓石弯着腰,缓缓说道:“何老将军似乎很想让何艺出征,但何卫很是反对何艺出征之事,平日里多有阻拦。”
“北征之事,非要何艺不可?”
“陛下,何艺年幼时,便能以三千杂军破三千神武军……”
“不过是演武罢了。”
“这两月来,末将多次与他沙盘对弈,发觉他之用兵愈发神奇,对高昌的见解也远在末将之上。”邓石犹豫了会,咬牙道,“陛下,那十年之期,其实乃何艺之言,非是微臣之词。”
女皇帝眼中寒光一闪:“如若只你一人呢?”
“如若只是末将,许要二十年,末将才敢言胜。”
女皇帝目光如炬,她今年五十有六,再过二十年,且不说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大夏能不能支撑一场长达二十年的举国之战也是个问题。
“朕知你与何艺同门情深,钟绍元在时,尤以你们师兄弟二人为豪。”女皇帝沉默片刻,沉声道,“但北征之事,乃朕毕生之愿,也是你的心愿。”
“陛下,末将正是因为知晓北征事大,才执意要何艺北上,而不是因为他乃我同门师弟。”
女皇帝疲倦地眨了眨眼睛,何艺前前后后各种暗示,她怎会不明白何艺的心思?
可北征高昌固然重要,但比起帝国的皇位,又算得了什么?
何艺有底线,那她又何尝没有底线?
她眼中的杀意再也隐藏不住,冷声说道:“何艺,须知该断则断,适可而止的道理。你告诉他,他若不愿,朕先前的保证,俱皆作废。”
“朕就不信我泱泱大夏,数千万人,竟无人比得过他。”
“诺。”
邓将军岂会不知何艺此时仗北征之势逼迫女皇帝,是在与虎谋皮,女皇帝心高气傲,又怎会容忍臣子的无礼。
如再这般僵持下去,何艺危矣。
佳人已逝,便已是过去。
为何不能放下?
青史留名难道不比过去重要?
邓大将军,心情复杂地望着内苑,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