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哀家如何不知,这是北境的阴谋,可若北境来日携萧景言相要挟...”
说着叹息一声,转向裴昭,恨恨道:“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林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有心上前劝说,林语轻先道:“二皇子现在不知去向,就算落到了高氏手里,现在也还在楚唐,尚有夺回的机会。
北境就是笃定了我们若怀疑皇嗣血脉,会对大皇子继位犹疑不定,这对前线战事和燕京安定没有好处,太后,此时不能有半分犹豫不决。”
沈颜深吸一口气,从裴昭手中接过萧景炤,郑重面向所有人,“燕北,北境正在入侵我们的城池,燕京,其细作又想散播谣言,诬蔑皇室血脉,其祸乱楚唐之心,昭然若揭。
萧景炤是先皇亲赐之名,更是吾儿不远千里,亲迎入宫的皇子,若非亲生父子,何来如此亲厚宠爱之情。
昔年裴氏因身子有恙,不便随先皇入京,才留在清水产子,且其怀子到生产,是哀家亲自携人照看的,绝不会出现调换皇嗣此等荒谬之事。
此信中所言,真假掺半混淆视听,众卿身为栋梁能臣,还一眼分不清真假么?”
众臣听完,终于有了动静,纷纷交头接耳,倒是没人敢就此发表意见,事关北境和皇位,大家都怕惹祸上身。
只有一人,远远站在朝臣队伍后方,侧身一步站了出来,开口声音极亮,“臣以为,大皇子血脉有异,若执意登基,难保其他宗室不生出异心,到时借此发难,更加祸上加祸,既然都为幼子,何不改立二皇子。”
他所说似有几分道理。
现存萧氏宗亲并不多,睿王萧宇是一个,现还在燕京大牢关着,然后就是萧峥正在处理北境战事,还有两位叔叔辈的都久居封地不出,虽然以往看不出有什么野心,但若是传出萧景炤血脉并非萧氏,那么宗室之子就有了继位的资格,保不准会生出夺位的心思。
那么立二皇子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是此时,萧景言根本不知去向,且传位诏书,岂能说废就废,置先皇威严何在。
沈颜沉声应道:“诏书的旨意不容有半分违逆,即日起,散播传信有关皇室血脉谣言者,不论官阶几品,身份贵贱,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
众人稍作沉默,齐齐跪拜,恭贺新皇登基,万岁万万岁。
裴昭望着白花花一片人影,伏在青石的殿前,心底悬着的石头重重落下。
一旁,林清轻挽着她的手臂,裴昭才觉双腿已然软的发抖,被一扶竟险些倒在林清身上。
二人相视一笑,她觉得心底稍作暖和,至少这一刻,命保住了。
回到琉璃宫。
裴昭斥退下人,一个人坐在榻上,沉思良久。
高瑾珩连同秀娘那几个证人,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今日她借着沈颜退无可退,躲过一劫,但高瑾珩岂是会善罢甘休的人,迟早这一剑会斩向自己。
必须要抓住这几人,永绝后患才行。
裴昭这样想着,忽的心底一亮,自己被别人悬了一把剑,可自己手里也并非空无一物。
比如,谢莞情。
昨日能在宫里偷走二皇子的,必然是武功高强的高瑾珩,那么如果其还未离宫的话,守在那几个证人身边的,定会是谢长君。
现下萧景炤登基的消息即刻就会传开,谢长君又见不到二皇子,他会为了那几个不相干的人,置谢莞情的生死于不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