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依着来到承乾殿。

数百朝臣在大殿前垂首默哀，沈颜走在最前方，裴昭和林清跟着在侧后，其余妃嫔也都来了。

气氛压抑又肃穆。

裴昭没见过这种场面，抱着萧景炤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想将幼子交给林清，这种场合，自然该由正宫皇后来携子听诏。

但林清抬手表示拒绝，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陛下既然让贵妃辅政，这种场合，就不必推辞了。”

裴昭想了想，觉得也合礼法，辅政之权加上皇子生母，也不算僭越，不料诏书宣读完毕，朝臣还是将矛头直指向她。

不仅如此，本应恭贺新皇登基的贺词，也无人念出。

朝臣整齐的沉默，让人害怕又心慌。

显然，沈颜同她一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露出一丝慌乱，“大家可是对这份传位诏书，有异议？”

无人应答，也无人抬头。

直到林语轻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到沈颜手上，众人间才有了攒动，互递眼色等动作。

裴昭站在台阶之上，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蓦的一颗心紧紧悬起。

她未参与过这种场面，只觉朝臣对新帝的登基，不该是如此冷淡的反应。

正疑惑着，就见沈颜忽的转身，目光带着怒火落在她脸上。

啪——！

下一秒，直接将那封信甩了过来。

“你自己看看吧。”

虽然这两日的时间，沈颜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但这一句话，却是从牙缝中咬出，其中语气恨不能将人撕碎。

裴昭拿起信一看。

只觉天终于塌了。

其中字迹是高瑾珩无疑，而讲述的事情，正是她最怕被人揭露的死穴，偷换皇嗣一事的详尽来龙去脉。

从如何骗过太医诊脉，到假意相救沈颜，落入农家趁机生子，全道了出来。

末了，还威胁道，不日将放出证人，将此事昭告天下。

言辞无半分急言狠色，只是娓娓道来，但看得人遍体生寒。

裴昭一把将信揉了。

只是她知道，这样的信，定不只林语轻一人收到了，不然传位诏书宣读完，也不会满朝臣子鸦雀无声，默契的全部静默。

转身，沈颜早已在等着她的辩解，但是裴昭没有解释有关信件的任何一句话，只上前挨近，让声音尽量沉稳道：“请母后以大局为重，高氏是北境之人，其目的是为了祸乱楚唐。

不管朝臣如何想，天下人都听了什么，今日萧景炤必须登基。”

音落，林语轻也同她站在一起，“贵妃所言极是，高氏之言，断不可信，皇位必须有继，不然恐会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