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分合又或者江山谁主,获利的只有那么一些人,但是百姓永远都是无辜可怜的。
江山的争夺都伴随着狼烟的升起,只会有延绵不断的战事和永无止境的杀戮,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个家庭都盼望着自己那投身军伍孩子能平安归来,又有多少个家庭都愿望落空。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无不在发生战争,帝权的内乱云霄的大军压境还有元苍的狼子野心,这天下又要死好多的人。
当闫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多年以来的布置和隐忍终于得到了回报,饶是闫明这样的人眼角都流下了几滴激动的泪水。入城所过之处,跪地的太监宫女数不胜数,御林军皆是跪地臣服,文武百官中有些有骨气的,已是花甲之年还能提剑在御道上拦截闫明,只是连那在脑袋里思索良久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出口,就被闫明身后的秦王军的羽箭射杀。
一个满头凌乱白发的老臣在远处握剑向闫明喊道:“老夫即便年弱到挥不动剑,也要为先帝铲除你这个逆贼!”瘦弱无比的老人拖剑向闫明走来,闫明抬手下令瞄准。“乱臣贼子!老夫就在地狱等你!”还未走到闫明身前三十步内,秦王军的箭矢全部都倾泻在老人的身上。
闫明入城之后就势必要扫清眼前的一切障碍,距离他心之所向的皇位仅仅只剩下几里地而已。“若不是你执意寻死,或许你能成为辅佐帝权三代君王的老臣。”闫明将目光放远注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轻蔑的继续说道:“应该是四代君王才对,毕竟在我之前还有个姓魏的嘛。助纣为虐,该杀。”
还未走出百步,所有企图反抗闫明的文武百官全都被射杀,无一人幸免,跪地的奴仆只要发出一点闫明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或者做出些动作,都将会有数支箭矢飞向他的身上。“随本王入殿!”秦王军已至大殿之外!
齐斧翎、钟芝恒、岑曾、韩平,秦王闫明麾下四员虎将,此战的功臣。“末将遵命!”四人追随闫明踏入大殿。
一身龙袍的闫辉铭就站在大殿内龙椅前,已经等待闫明多时了。“侄儿见过二叔。”闫辉铭深深的朝闫明作揖,如同寻常晚辈见到长辈行礼打招呼一般无二,闫辉铭的眼神中和语气里都毫无波澜,平静的可怕。
自就藩起就再也没进过帝都,他与闫辉铭也是许久未见,当在大殿上见到如此一幕,让闫明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面,闫辉铭还小的时候是一个挺机灵的孩子但是太过于善良,对世间万物都心生怜悯,是连一只虫子都不舍得踩死的人。原本以为闫辉铭再次见到自己应该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甚至吓到失禁,眼前的这种景象有些出乎闫明的意料。
“皇叔见朕为何不跪?”一脸冷峻,言语冰冷。
闫明轻蔑的勾了勾嘴角,“你还算是我闫家坐天下的帝王吗?”话中充满了轻蔑和嘲讽,右手将佩剑归鞘。“身为闫姓子孙帝权的皇帝,竟如此不堪大用的被一个外人独揽朝纲,你真是闫煌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闫煌的一生无比的传奇,缔造如今的帝权王朝打造当世天下第一的铁骑,铁血手腕弹压庙堂群臣,嫡子闫辉铭继任皇位结果被外姓大臣独揽朝纲沦为傀儡,成了英明一世的闫煌的败笔。
一提到父亲,闫辉铭开始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父皇也想你做皇帝!武将也认为你应该做皇帝!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能当一个好皇帝!可是又有谁愿意正眼来瞧瞧我呢!”身穿龙袍的闫辉铭声泪俱下,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朝堂上的这群文武百官都想要驾驭我控制我,如果没有魏权在,我早就给他们吃个骨头都不剩了!”由愤转悲,从哭转笑,凄惨无比的自嘲苦笑。“魏权不过是我在朝堂上有意扶植起来的政敌而已,为的就是今天。”闫明平淡道,对闫辉铭的撕心裂肺置若罔闻。
闫辉铭恢复些理智,重新调整情绪向闫明发问:“为何皇叔一定要如此行事?”闫辉铭神情落寞,他能感觉到闫明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听他说话了。
“你问我为什么?给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鞍前马后,就凭你跟兄长姓闫吗?可是你别忘了,我也姓闫,我身上流淌着和你父亲身上一样的血!这对我公平吗?”
“兄长在世一天我便一天不会有任何想法,即便我如今夺了天下,我也会保留兄长这一血脉,你从此以后就去为你父亲看管皇陵,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皇陵半步!”
闫明下出最后通牒,岑曾和韩平二人上前架起因为闫明一席话而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的闫辉铭。“多陪陪你的父亲吧,我想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对他说。”闫明态度忽然转变,言语间竟有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教导。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斧翎钟芝恒在看见闫明坐上龙椅之后,重重跪地高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回荡在皇宫内外,这日,帝都上下都在恭迎他们的新君。
早些年,闫煌就问过这个满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的弟弟,愿不愿意自己自立称帝,但是他得到的答案永远就是那一个,不愿意。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争夺皇位兄弟手足相残的不再少数,勾心斗角更是时有发生,像闫煌闫明两兄弟这般的情谊,即便是寻常百姓家庭里的两兄弟都很难有如此的感情。
闫煌不知一次说过若是闫明愿意自立称帝,帝权自湖州起向西到燕岭关都可以归闫明所有。只是闫明每次都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帝权,是闫煌闫明共同的心血,是闫煌穷其一生所开创的王朝,是他兄长一辈子的心血,所以他可以忍。闫明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闫辉铭能撑起这一片天地,他这个做叔叔的不是没那个胸襟对自己的侄子俯首称臣,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大权旁落,闫明不想也不能看着帝权就这样衰败,哪怕以谋逆的方式。
“宣唐天明觐见!”
已经脱去铠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的天明,意气风发的走入城门,打心里担心会发生危险的徐泽执意要“抗旨”跟随,天明倒也觉得这点小事也无所谓。徐泽跟在身后看着如此轻松的天明,他也发自内心的高兴,不为别的,只要弟弟开心快乐,做哥哥的自然就心情愉悦。
徐泽跟上天明与他并肩行走,用只能他们听见的声音问道:“小天,若是兵临城下之时你下令强攻,这时候坐在龙椅上的就一定是你,当真不后悔?”
天明脚下步子放缓,面带微笑的看向徐泽,“如今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不会再有更优的选择了。”徐泽清楚天明的意思,但是他仍是觉得自己的弟弟为何就做不得那皇帝。
闫明乃帝权的秦王,多少年来都是士卒和百姓心中最适合做闫煌之后的下一位皇帝,如今闫明奉天靖难的旗号打响则是顺从民心揭竿而起,拥有民众的基础深得民心,即便天明和闫明联盟一路杀入京城辅佐闫明称帝,这在百姓眼里不过就是闫明麾下的帮手一般,毕竟一个小小的将军如何能和贵为深得民心的一地藩王相提媲美的呢。
更何况天明的牧州将军一职是当初还是皇帝的闫辉铭亲下圣旨册封的,在外界看来他唐天明就应该是闫辉铭一派的保龙派,如今却一路辅佐闫明登临帝位,外界便传言天明被闫明击败收服所以背叛闫辉铭帮助闫明夺位,而且天明又在湖州境外全歼八万湖州兵,顿时凶名远播。
百姓的眼里和未来的史书上,坐拥民众基础拥有民心的闫明顶多被写上得位不当非顺位继承几个字而已,以闫明的才能未来的功绩足以洗清他背上的罪名。但是天明就是截然相反了,被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不说,还落了个残暴嗜杀的名声,湖州外八万尸骨所铸成的京观就是佐证。
如此一来天明不入城的选择是最正确不过的,倒不是他害怕未来史书上的骂名和百姓的千夫所指,个人荣辱得失对于天明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天明在乎的是,不可以让自己那些长眠于地下的部下被人冠以逆贼的骂名。“这天下若是有人说你的坏话,哪怕我能容忍,但是我相信你郁二哥,温虎成那些大老爷们也绝对不能容忍,谁敢开这个口,我一个也不放过。”徐泽哪怕放着狠话,但是只要是看着天明,他都是面目和蔼一脸温柔。
全天下,也只有闫煌能说宠爱弟弟更胜他徐泽一筹。
“我们进殿吧大哥,我要为我唐家将士讨要一份恩典!”
天明一脚踏入宫殿,映入眼前的是闫明端坐在龙椅之上,秦王四将站在殿内两侧。与上次来到这里不一样,这一次龙椅上换了人,这宫殿,这帝都,这个国家都换了主人。徐泽跟在天明身后想要一同进入的时候,就被门外的侍卫拦住。天明没有说话,他回头看向两边横刀阻挡的侍卫,又将目光聚焦到龙椅之上闫明的身上。闫明一个挥手,侍卫就将徐泽放了过去。
“唐天明不跪,可佩刀上殿。”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明和徐泽跪地朝拜,闫明受过这一拜之后抬手让两人平身。
端坐龙椅上的闫明仔细打量底下的天明,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不曾披甲的样子,曾有传言道说这个年轻人喜好穿白衣,故此还有了一个外号唐白衣,可如今他却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裳,据说他的意中人就是对红衣去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闫明不禁笑了起来,真是个情种,如此情景穿这红衣是想说在他心里意中人就似在他身边一般?又或者说是想换上喜庆一点的衣裳庆祝这一时刻?
“唐将军,如今的你想要什么?”闫明现在以皇帝的身份询问天明,但是他只看到天明冲他摇头,“如今宁王叛乱未平,末将不敢向陛下讨要什么封赏。”
对此回答闫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本王说过若是本王称帝我将与你共治天下.......”天明此时出声打断闫明的话语,“末将希望陛下能忘却此事,末将对于政事毫无才能一窍不通,也就是打仗起来马马虎虎。”
闫明满意的点头,这个回答正是他想要得到的。闫明又问道:“北方草原蛮子对我帝权虎视眈眈,对此你有何建言?”天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草原草莽罢了,我于牧州关外杀过不少。”听到这话的闫明放声大笑了起来,他越来越欣赏天明了,看着底下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闫明就是看到了曾经年轻的闫煌,“好!说的好!年轻人是该有这份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