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寒冬的黄昏，天空飘着鹅毛似的雪片，天色阴沉得像一块灰暗的毛毡，压得人心头沉沉的。

万福楼不是大馆子，生意却很好。

这家的涮羊肉锅子跟烧刀子都很正宗，楼上楼下，一共才不到十副座位，都坐得满满的。

四五个跑堂的忙得团团转，空气中，弥漫着火锅蒸起的水汽，烫羊肉的腥气以及烧刀子的酒香！

一袭白色的夹袍，穿在身上显得很单薄，但，司徒惊云并不觉得冷，仍然还是抬着头，挺着胸的走进来了。

他的惊云剑是挂在腰下的，被腰带遮住，并不刻意暴露出来。

认识司徒惊云的人，并不多！

因为，他的外表很斯文。

墨云城的堂倌是最和气的，这种季节还穿夹袍的，一定是贫困潦倒的书生，但，伙计还是很客气，弯着腰陪着笑脸说道：“公子，您先坐着，现下没有空座，小的回头就来侍候您！”

司徒惊云笑笑，道：“没关系，我就一个人，劳驾您看看，哪儿有空余的桌子，拼着挤一挤就行！”

就算将就着拼桌，机会也不多。

一张方桌上，坐上三个人就够挤了，因为吃涮锅子很占位置，桌上要放带着炭炉的火锅，要放盛作料的碗碟，还要放酒壶、酒杯，以及放羊肉的碟子，实在匀不出多余的空间。

伙计四下看了一遍，干笑道：“公子，对不起，现在连拼座都找不到，您还是先等一会儿再说吧！”

司徒惊云笑了一笑，手指着隔座的桌子道：“那儿只有两位客人，旁边还有空地，我过去挤一下好了！”

他所指的位子上有两个人，都是精壮的中年汉子，叫了两碟羊肉，也要了两壶酒，都很少动，两个不停地低声交谈着，脸上都罩着一重忧色，桌子倒是空出来一半。

但，伙计仍旧陪着笑脸道：

“公子！那是武威镖局的两位镖师……”

“我知道！武威镖局是京师最大的镖局，可他们局子里的人都很和气，你去说说，他们不会反对的！”

伙计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

司徒惊云紧跟在他后面。

伙计刚开口叫了声：“秦爷！”

司徒惊云已经接着说道：“对不起两位，店里没有空座了，在下想冒昧一起拼个座……”

那个被称为秦爷的中年人倒是很和气，连忙摆手道：“没关系！请便。”

司徒惊云一边道谢一边坐下，吩咐伙计道：“切半斤饼，一碟羊杂汤，打四两烧刀子，……不！先打二两好了，不够再添！”

上万福酒楼多半是为吃涮羊肉来的，可，司徒惊云所要的东西都是最廉价的，由四两酒改成二两，显然是囊中羞涩，再加上他单薄的衣裳，显得更寒酸了！

伙计倒没有因为他的寒酸而怠慢他，恭敬地答应了！

“是，客官慢坐，菜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