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姝满脸疑惑:“大鼻涕,你怎么进来的?”
安正卿一脸云淡风轻:“翻墙进来的呗,你们侯府的墙又不高。”
“你咋这么喜欢翻墙呢?找我干什么?”公孙姝嘟着嘴问道。
“玩啊——你爹又不在,我帮你翻出去啊。”安正卿眉飞色舞道。
公孙姝缓缓摇头,而后低头看书:“不要,我爹说了,让我好好念书,少跟你来往。”
安正卿一愣,旋即说:“阿姝,你别这样嘛,柳丰年还在外边等呢。”
公孙姝听罢,把书一丢,抬头追问:“真的?”
“当然了,不叫他,我跟着我爹来洛阳干嘛?”安正卿反问道。
“走。”说罢,公孙姝起身就奔着围墙而去。
在安正卿的帮助下,公孙姝很轻松就翻越了两层围墙,到达侯府外。
公孙姝一出来就奔着柳丰年而去,大大地拥抱:“丰年哥哥!”
柳丰年淡笑:“阿姝。”
安正卿跟在后头,神情复杂,若有所思。
三人避开侯府正门,奔北市而去。
······
亲卫乙:“队长,咱们确定不阻止他们吗?到时候公孙大人不又得上门——”
亲卫甲:“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两位世子的安全,多保护一个公孙小姐也不是不行,但要是出手阻止,你这亲卫就当到头了。”
亲卫乙:“好吧——大家尽量散开点,别被世子发现咯。”
亲卫丙:“是。”
一众亲卫:“是。”
······
整个下午,三人从北市逛到山丘上,又一路玩到洛河边。
这一路,亲卫们操碎了心,不是上屋顶就是爬树梢,到最后,亲卫们怕三人失足掉水里,还得提前在河水里憋着。
傍晚。
三天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晚霞。
“丰年哥哥,我爹快回来了,我得回去了。”公孙姝提醒道。
柳丰年会意点头:“大鼻涕,我们先送阿姝回去。”
安正卿弹坐起来:“哦。”
······
公孙侯府,侧门围墙。
“大鼻涕,你先翻进去,等会儿接住阿姝。”柳丰年指挥道。
安正卿轻甩脑袋:“包在我身上。”
说罢,安正卿往后一稍,助跑上墙,骑上墙头:“没人,可以上来。”
安正卿翻入侯府,柳丰年随后将公孙姝托起,帮她翻上去。
三人配合之下,公孙姝很快就回到玉书阁。
为了到时候让公孙颂相信公孙姝没出去过,安正卿灵光一闪,帮公孙姝擦掉鞋上沾染的淤泥。
柳丰年若有所思:“阿姝,我建议你直接装睡,这样比起你念了一个下午的书,更让人有信服力。”
公孙姝会心一笑:“知道啦,丰年哥哥。”
“大鼻涕,我们快走。”柳丰年挥手道。
安正卿稍显不舍:“阿姝妹妹,我还会再来的。”
公孙姝抿嘴淡笑:“再见,大鼻涕、丰年哥哥。”
柳丰年和安正卿轻松翻出墙去。
······
再之后,随着三人的年龄增加,事务也一点点地加压在他们肩头,还有身份的限制,更导致他们不能常常见面,但是童年的友情往往令人难以忘怀,他们依然能保持着深厚的友谊。
时光匆匆,八年多。
洛阳,柳王府。
柳丰年进步神速,将近十八岁,炼气后期。
他的弟弟柳丰华也迈入锻体期,开始最基础的修行。
在柳丰华心目中,哥哥的形象很高大,对外也很强势,他幼小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成为柳丰年一样的人。
拂柳身法第六式·听风无影!
柳丰年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演示了拂柳身法第六式,收功后,转头看向在一旁鼓掌的柳丰华。
“看清楚了吗?”柳丰年轻声问道。
柳丰华只顾着鼓掌:“哥哥真厉害,但是我没看清——”
柳丰年淡笑:“没关系,你还没学到这,过几年你就能理解了。”
“嗯,我一定也能像哥哥一样厉害,还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大人物!”柳丰华满怀希望地讲道。
柳丰年宠爱一笑:“丰华,你永远成为不了哥哥,也没必要一定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大人物,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柳丰年的本意,是希望柳丰华不要活在哥哥的影子里,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活出自己的色彩,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另一个人。
柳丰华年纪尚小,可能还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有些失落和委屈。
此时的柳丰年还不知道,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哥哥,我——”柳丰华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闯入院子的侍卫打断。
“世子殿下,王爷让您过去一趟。”侍卫简短地禀报道。
柳丰年颔首致意:“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侍卫行礼致意,退下。
“哥哥,我——”柳丰华欲言又止道。
柳丰年半蹲下拍了拍柳丰华的肩膀:“丰华,你好好练功,有不懂的地方就记下来,哥哥办完事就回来教你。”
“好,我知道了,哥哥。”柳丰华点头道。
柳丰年起身离开,柳丰华在后头静静望着。
柳丰年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柳丰华心中,一丝莫名其妙但又不太成熟的想法,正在萌芽。
······
明柳厅。
“父王,唤我何事?”柳丰年行礼道。
柳深序眯眼微笑:“丰年啊,再过两年,你就要行冠礼了,心中可有心仪的姑娘了?”
柳丰年实事求是:“父王,孩儿认为自己年纪尚轻,此时习武练功才是重中之重,儿女情长之事,应该暂时放到一边。”
柳深序自顾自地点头:“你觉得公孙家的丫头怎么样?”
柳丰年一愣:“您说的是,公孙姝?”
柳深序连点头致意:“这丫头跟你青梅竹马,关系也还不错,如果联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咱们两家的关系说不定会更——”
“父王,丰华——还等着我教他练功呢,这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吧。”柳丰年语无伦次道。
说罢,柳丰年敬重行礼,退下。
柳深序稍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嘿——这小子,是不是小时候逼他练功,逼得太狠了?怎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不感兴趣呢?”
曲道静从屏风后走出来:“王爷,丰年和小姝的关系再怎么好,也还只是朋友,你总得给丰年一点准备的时间,转变一下感情嘛,咱们做父母的,把物质准备好,不就行了?”
柳深序稍加思索,应答:“夫人,还是你厉害,那就给他一点时间,提亲——等他及冠礼后也不迟。”
曲道静点头附和。
······
两年后。
柳王府,柳氏宗祠。
柳丰年将行及冠之礼,柳家内部的各个家族纷纷到场,另外,公孙颂还带了人来,安明虞也没有迟到。
“今日能来此,便是证明诸位是我们柳家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吾儿丰年将行及冠之礼,望得诸位见证。”柳深序喜悦地发表了一番致辞。
随后,仪式启动。
礼官撤去柳丰年头上的旧冠,着世子银冠。
“即日起,柳丰年正式成为柳王府世子,并执世子之责,协力治政,佑一方富裕安宁······”
礼毕。
柳深序欣慰颔首:“诸位,今日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柳家将择日向公孙家提亲,望两家能联姻,而后亲如一家,公孙侯意下如何?”
公孙侯眯着眼,会心地笑:“王爷有心了,公孙家不胜荣幸。”
公孙姝先是震惊,后是欣喜,扭头看向堂上的柳丰年,轻声:“丰年哥哥。”
柳丰年稍愣神,而后满脸疑惑:“父亲,我?”
柳深序微抬手制止柳丰年继续说下去:“诸位,今日这及冠之礼结束了,请全部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别不给我这老头面子啊。”
“多谢王爷——”
······
人群陆续走出祠堂。
柳丰年跟在最后,安正卿却一直在侧面等他。
从刚才柳深序宣布要提亲的时候,柳丰年就发现安正卿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刻意隐藏着情绪。
柳丰年拍了拍安正卿的后背:“正卿,愣着干嘛,一起吃饭去啊?”
安正卿看了柳丰年一眼,又低下头:“恭喜你啊,柳大世子。”
“怎么了?脸色怪怪的。”柳丰年调侃道。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柳丰年哪会不知道安正卿在想什么,他只是不想在兄弟面前彻底点破,互相都留点面子。
“你父王对你真好,我为你高兴,阿姝——看起来也很高兴呢。”安正卿强颜欢笑,话语中带着醋味。
柳丰年勾着安正卿的肩膀往外走:“真的好吗?提亲这种事,哪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我早说过,我只想研究武学,可我父王根本不管,他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我和阿姝不过是两个家族谋利的工具。”
“阿姝真的很喜欢你。”安正卿盯着柳丰年说道。
“可我不能娶她,因为我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友情,绝对算不上爱情,同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生活,还不如遁入深山,潜心修行。”柳丰年真诚地讲道。
“可你也说了,我们阻止不了的。”安正卿失落道。
柳丰年淡笑:“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柳家禁地每隔几年就要从族中筛选人去换岗镇守,一去就不知道多少年,我想去还不简单?而且我父王说的择日,又不是明日?”
安正卿沉默片刻,后问:“你当真要这样吗?阿姝可能会恨你一辈子的。”
柳丰年又勾紧手臂,凑到安正卿耳边:“大鼻涕,你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喜欢,就大大方方地、勇敢地去追,我没那个心思,不能误了人家一生。”
安正卿眼眶微红,沉默。
祠堂门口。
公孙姝站着等了许久。
“你俩拉拉扯扯聊什么呢?我都等半天了。”公孙姝嘟着嘴说道。
柳丰年和安正卿都会心一笑:“没什么,我们太多年没见了。”
三人各怀心思,远远跟在人群后面,小小打闹,仿佛又回到幼时。
其实,他们心里特别清楚,那段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