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抬起手来,以手背触碰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回应,闻言轻嗯一声。
“怕是水土不服吧!”
他猜测。
“……嗯。”
“不如这样,等会安营扎寨时,我让几个心腹悄悄送你脱离车队,”说着从袖间掏出一袋银子,塞到她手中。
“想必执意来此,你是已经下定主意了,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鄢国求生,就得机灵警惕。”
“从前的身份绝不可再和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云辞脑袋昏昏沉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我明白……谢公子提点。”
话音未落,人已经咚的一声重重砸回去晕过去了。
他又探了探她鼻息,叹息一声复坐了回去。得!这姑娘怕是得跟他生死与共了。
先不提外头那个如狗一般紧盯着他不放的侍卫,只说她这身体状况,只身出去顶多也就能活三日。
苟延残喘罢了!
安顿好一切,东方使团一方率先朝姜梒递出名帖,未几时,里头传来消息,浔阳长公主邀使臣前往楚阳城中会面。
换了身干净整齐的衣裳,卿云正要走,忽而又念及云辞,吩咐道:“你与我同去!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你不在身边我心不安。”
侍卫站在一侧,视线自二人间回转,末了这才点头示意手下将云辞带过来。
随即威胁道:“卿云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事关国家大事,可不容有什么闪失。再说葛仙翁可还留在皇宫大内做客呢~”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怕我跑了吗?”
“此言差矣!”他看向躲在卿云身后的女子,意有所指道:“公子横刀夺爱,殿下为了国事忍便忍了……公子可别让人大失所望才是!”
卿云冷笑着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太子殿下代理朝政久已,怕是行为决策有失,这才使朝中兵力一再衰退,如今连个敌国公主都打不过了。”
“我此行不就是为了弥补他闯下的祸吗?所以你应该态度谦逊恭敬一些,不然下次,低声下气地来求饶的可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
“你放肆!”
“你能奈我何!”
卿云拉起云辞的手,拽着她就往马车上走,几步之后又忽然停下来,“取节杖来!”
侍从疾步取来,他竖握在掌心。
寒着眸中沉嗓喊道:“动身。”
云辞不会骑马更不会驾马,孤身坐在他后面,病怏怏地靠在门框上,问:“没想到公子竟然还会赶马。”
“嗯~若不是你这身体不适合骑马,我们大抵也不用坐在窝囊的马车之上。”
“是我连累你了。”
“那倒不至于,你肯同我一起赴死,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我只是生病了实在没力气去选别的路。”她惨白着脸,想了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确实,留你一人在营,我也不放心。”
他坐得端正,一丝不挂地持着缰绳。
云辞像是缓过来了,没前两天那么无力,一见好话就多了起来。
她看见卿云如此娴熟地驾马车,忽而问:“公子的御马之术也是那个将军教授的吗?”
他的手一滞,非常意外她竟能如此联想。
“听说那个将军身材魁梧面目狰狞,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忍着不怕的?”
她的模样像是真的在替他的从前担忧一般。
“他聘请名师教授我君子六艺,其中便有一项为御。”
临近楚阳,心也紧张起来,面上却平静如湖面,耐心地解释着。
“他待你倒是极好的,一般小倌可没有这等待遇。”既费力栽培,又护送回国。看来交情匪浅。
也顾不上分辨话中意思是否带有揶揄,他望着渐渐映入眼帘的城门,若有若无地说:“是挺好,好到让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