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高坐于上首,轻抚着桌面上的茶杯,态度平淡地看着地下跪着的人。
发问:“你说是长公主指使你给小皇子下毒的?”
“是!”
“可有证据?”
那人摇头。
“那你如何证明所言不虚?总不能空口白牙说是谁便是谁。”
一上来,局面便陷入僵局。周承瑞暗自摇头,凌晨时这人可是说的头头是道,怎么一见魏策便哑巴了。
“总之,小的既以事成,长公主殿下未履行诺言救我出去,那我也不必替她遮掩了。”说着便重重朝地上磕去,再抬脸额角已破了个口子。
“殿下要我出府前往寻香斋,买一包名为香篆的点心带回去,其中便夹杂着一小包毒药。”
“那你又是如何下毒的呢?”
魏策问。
答:“小皇子羸弱,几个奶娘候在旁边等着伺候,可没一个能使他钟意的。而他偏偏喜食牛乳……于是我便将毒药下到了牛乳里!”
“你一小厮,又是如何入内院?”
“借着守卫交班的空隙,我躲进了膳房。小孩子嘛,吃的总归勤一些,只要我保证躲的严实,不被人发现。再往炉火上的牛乳里多下几回药,他总归能吃到!”
魏策淡淡地将浮沫撇去,轻轻品了一口茶。
“若说你没同伙,怕是无人会信。总归这院里的人照顾不周,都得下去给小皇子陪葬,你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
对方冷笑着,“我才不信!新皇初登大宝,如此大张旗鼓地杀人,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说的不错!”魏策放下茶杯,轻抬眼皮,漠然地扫视了一眼对方,“想必指使你的人也是图圣上会因根基不稳,吞下这口气。”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种事,向来是我们这些爪牙替圣上料理,而不是等他亲自动手。”
“你要动用私刑!”
小厮顿时瞳孔骤缩,声音颤了几颤。
昨日的审讯不过不痛不痒地威逼利诱,就连他忽然改口时,那两位大人也是好脾气地听着记录。
“小的是受长公主指使,虽罪有应得,但她绝不可逍遥法外。”
他不甘心道:“若我死,她必得同死!”
魏策保持着镇定的表情,语气平静道:“证据呢?”
“没有证据,便是诬告!”
“有!我有证据。”
他即刻便改口。
“在我枕席下一隐蔽处,藏有一枚玉佩,上面刻着长公主的名讳。”
片刻便有人去翻找一通,回来复命时,还真就带回来一枚玉佩。
呈到面前时,魏策脸色微变,这玉佩正是当年崇岭山上送予乐游做信物的那一枚,只是不知何时被人刻上了姜梒的名字。
他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确认无疑。
忍着心头的疑惑,面上未显露半分。
仍旧不咸不淡地说:“不是刻上名字便能证明东西就是长公主的。这玉佩的制式十分平常,瞧着颜色更是一般……不像是长公主之物。”
“二位大人不妨辩识一番?”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对视一眼,一齐上前看了看,最后一言不发地坐回原位。
此事棘手之处便是如此,证据算是有,可又无法证明那东西确实为姜梒所有,只一名字,何人做不出?
想到此,刑部尚书谏言,“不如拿着这玉佩遍访鄢京城内的玉雕工匠,或许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下官亦觉得可行,玉雕工匠皆有门传,风格固定统一,应该能识别出出自谁手,再顺藤摸瓜查下去,也好助长公主早日洗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