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弘历龙颜大怒,曹颖崩溃般地拼命摇着头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万岁万岁,臣妾不敢有任何欺瞒。万岁饶命啊!臣妾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万岁江山社稷,全是一片痴心爱着万岁啊。何况赐死那女子,是熙皇祖母下的旨意,与臣妾无干啊!万岁您明察啊!”
“哼!为了朕的江山社稷?还是为了你们曹家的荣华富贵?朕此生最恨者,就是骨肉猜忌、自相残杀,偏生上至皇室宗亲,下到你们这些包衣奴才,都是这么乌眼鸡似的,自己家人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他既然要你偿命,你就偿命给他吧!这样是不是恩怨就了结了呢!”弘历冷冷地道。
“万岁,不要啊万岁!您千不念万不念,求您念在臣妾腹中已有龙种,饶臣妾一命吧!今日此事,臣妾是无辜的啊!”曹颖泪如雨下,伏在弘历脚边,抱着弘历的腿哭求道。
弘历低头恶狠狠抬起曹颖的下巴,对着脸咬牙道:“你不是说你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吗?你不是说爱朕吗?那你就该立刻去死!为朕去死!!”
曹颖跌坐在地上,呆呆地道:“难道万岁丝毫不念及臣妾这么多年的恩情嘛?万岁您就这么冷血冷心、绝情绝义?”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朕的江山是你奉送的吗?你以为朕亏欠着你吗?”弘历厉声大笑道:“侍卫,取白绫来,送贵妃娘娘上路!”
随着乾隆一声令下,四个侍卫手持白绫,迅速上前,三下两下就将白绫环绕在曹颖颈项上,两人夹持着曹颖摇摇欲到的身子,另外两人各持白绫一端,只待用力拉紧。
那曹颖慌乱中见允禧呆立一旁,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狂喊道:“皇叔……皇叔救命啊!”
允禧心中正震惊于弘历的绝情,刚刚听得曹颖之言,更恼怒于她将此事又牵连到已故皇额娘颦如身上,原本见弘历面色不善、不欲插言,如今见曹颖花容失色、命在旦夕,心中不由叹息当日皇额娘苦心呵护之人又将罹难,急忙跪倒磕头道:“万岁三思!曹贵妃一片痴心为万岁,有功于社稷,如今虽是万急时分,臣拼着老命也必当拖延到救兵前来,求万岁留贵妃娘娘一命!”
弘历低头看着允禧,弯下腰看着他的脸,冷冷地道:“皇叔,熙皇祖母何等样人,尚且如此下场,你自认为人做事,强过你皇额娘吗?还是,你要继续参与谋划算计?”说完,拂袖而起,毅然站立背过身去,沉声道:“侍卫,行刑!”
“喳!”那侍卫立刻手下用力,可怜曹颖双手胡乱在空中抓挠着拉住勒在喉间的白绫,想减缓那令她窒息的压迫,但只是徒劳地撕扯,口中的呼叫声似被关在喉咙里,再发不出一声,她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压抑的、恐慌的、无助的感觉刹那间渗透到四肢百骸,恍如刚刚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她恍然看到表姐颦如淡然微笑着站在眼前,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点着头,似有赞叹之意,她刹那了然,原来此一生,从生在公侯府邸被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掠夺了家人宠爱,到被作为赌注送进宝亲王府,她何尝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一次,她终于能自己为自己的生命做主时,毅然不顾颦如的善意劝告、不顾无数无辜人的尸骨如山,将那一直心中嫉恨的女子送入了阴曹地府,将自己华丽转变为新皇帝的宠妃,她以为她真的赢了,赢了传奇的熙嫔颦如,赢了命运,却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命运对她的又一次嘲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梦!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她定当及早退步抽身,再不在这漩涡中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