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为了安全,家里没有他的照片。”
“那你最后不还是选择成为了一名刑警。”虞筱阳打趣道,“因为正义?”
“因为我的家人,我的爱人。”
“……”虞筱阳的笑容消失在夜色里,“是吗。”
“有没有觉得,这像一个诅咒?”
“像。也不像。”虞筱阳坦言,“这总是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吧,我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的。虽然,就凭我的能力……只凭我,就能做到。”
“心高气傲。”
虞永勋望着不停撞击路灯的飞蛾,突然感到脸上落了一滴水。
“哦对了,时彪子,被骗了?”虞筱阳突然问,“我看到他被人铐着从现场出来后嘴里骂骂咧咧,言语无法入耳。”
“简单点说,就是被组织抛弃了。”
“哦。”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场?我也没让人通知你啊。”
“有人把对讲机忘在车上了,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然后带着东西就赶过去了。”虞筱阳口中的东西指的是牵引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本来就搞砸了,带上我再闹腾闹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虞永勋有点挂不住面子,在虞筱阳看来,这次行动差不多就是搞砸了,如果不是他最后冒着危险救场,或许整件事情的结局还要再恶化几分。
他看出来虞筱阳心情不好,即使知道这份忧愁事出有因,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又有谁知道他的心思呢。
“下雨了。”
“早都下了。”
“亏得你穿着外套,不然伤就不止那么点了。”
“你身上的伤也不少。”
“那些都是擦伤而已。”
在谈到时彪子被抛弃的时候,斯闻就到了。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自从进入小区,他就对这片区域有种不自觉的胆寒,周围的一切仿佛与大脑中某些画面重合,一切都好像是照片,他伸手去摸,却淋了一手的水。
斯闻晃过神来,站在电线杆子旁边等了好久,看两人一直在讲话,就没打扰他们,虞永勋背对着他,压根没看见,虞筱阳摘掉了眼镜,用衣服擦着镜片上边的水渍,雨水模糊了视线,没看清旁边有人。
“雨下大了,先去避避雨吧。”虞永勋把衣服穿好,抓了抓头发,“别发呆了。”
“他怎么办?斯闻好像没带伞。”
“去避雨吧。”
虞筱阳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戴上眼镜去看。
“走吧。”斯闻笑着和虞永勋打了招呼,“关于斯予鑫的事情,我大概有些眉目了,是从她曾兼职过的奶茶店找来的线索,应该也和这个洗钱地下组织有关联,详细的我待会儿跟你们说,等到雨停了,看看该怎么办。”
“她的事,不用管了。”
虞筱阳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他知道斯闻为了帮忙查找资料下了很大的功夫,可他想要逃避这件事,他不想让斯闻逃出自己的生活,对另一群人产生重要的感情。
“啊?哈哈……是吗……不是你们给我安排的任务么?我完成了。”
虞筱阳穿着外套,斯闻也没发现他胳膊受了伤,听罢愣了愣,转头看向虞永勋,希望他能给予答复。而虞永勋却说自己要先去看看同事那边的反馈,把时间留给两位年轻人,留给此时手足无措欲盖弥彰的虞筱阳。
闪电撕裂了墨色泛黄的夜幕,斯闻打了个寒战,吞了口唾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斯闻怔怔的呆在原地,任凭雨水浸透全身,想要去拉虞筱阳的手收了回来,眼中流露出的是虞筱阳最害怕的神色,“你们商议好自己行动,把我支开,那我这些天奋斗的结果是什么?李楠赫仍然下落不明,好不重要找出了些蛛丝马迹,你们却压根就不在乎。”
“不是那样,只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更要紧的事?”斯闻仰头笑了笑,“要紧,却也不通知我,是吗?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道我在小区大门外等了多久么?你知道我看见多少人被抬了出去吗?你知道我趴在这些躺在担架上的人的脸上一个个贴着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的时候心情是如何的吗?你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我没有资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也没有瞒着你,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而斯予鑫的事……虽然跟它脱不开关系,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捣毁师国铭的老巢。”
虞筱阳咽了口吐沫,雨水打在身上,手臂的衣服贴在伤口上,他感到难受,不只是身上,心里也是。他不擅长撒谎,拙劣的演技让他表情复杂的纠结在一起。
“你在撒谎,小鱼。我不明白,照你这样说,这种事交给虞叔叔他们就好了,既然你能参与进来,为什么我却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从来都没有想把知道的告诉我?”斯闻苦涩的摇摇头,“是吗?小鱼。我只是想为你们提供些帮助,好在为以后寻找家人的时候,获取警察的支持,这就连这一点你们都不能满足我吗,还是这种请求,是难以启齿的麻烦?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把我当傻子耍的吗?”
“没有,斯闻,你不要激动。我会听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我们都会听的……”
“如果之前我也曾向你隐瞒过什么,我向你道歉,我希望你不是用报复我的行为,来惩罚我曾犯下的错误!”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压抑的情绪倾泻而出,他一把抓住虞筱阳的胳膊,“既然你愿意,那就听我阐述细节,我不乐意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白忙活一场!跟我走!”
“——别!”
斯闻不小心抓住了他受伤的手臂,虞筱阳吃痛,条件反射的用力抽了出来,斯闻的手被甩开停在原地,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位陌生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我不想听,我不想去你说的什么地方。”
斯闻张着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一种从心脏传来的骤痛麻痹了整个全身,他感到悲哀。
不要这样,我会疯的,我只是想拥有一个可以来依靠我的人。
我无话不谈的,亲密的人。
“骗人。”
他不想耍小孩子脾气,而虞筱阳今晚的表现让他彻彻底底产生一种被欺骗的耻辱,不是因为他隐瞒案件,也不是因为他不肯想自己倾诉现实。
他抓住虞筱阳的衣领,把湿漉漉的衣服从肩膀揪了起来,衣袖勒着伤口的痛苦使得虞筱阳的五官揪在一起,斯闻用力握着他的手,不让他抽走,待衣服被脱下之后,才看到虞筱阳缠了绷带的手臂被渗出了血。
“你是要让我死吗?”斯闻拽着虞筱阳的短袖把他拽到健身器材凉亭下,“你是要给伤口捂出病来,好让我稀罕稀罕?让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