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语气?”
虞永勋在行动中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保护人质对峙敌方的环节。他有些泄气,然而对讲机里传来泉树的声音更让他火冒三分。
“语气?我一直不都是这样讲话的吗?”
“你们之间的纠纷自己处理,现在我可没功夫和你们调解,做了警察就别抱怨那么多。”
“是。”
原本小鑫妈从地下室跑上来,已经脱离了时彪子的追击范围,却没想到楼栋单元外还有类似的人员把守着,她只能蹑手蹑脚的原路返回。可是长时间在紧张状态下出逃,使得原本就有急性气管炎的她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于是把守的人便发现了她,好马不吃回头草,原路返回就是自寻死路,她就向上跑,意外便发生了。
由于是通过走天台通往自家楼栋第二单元的隔壁三单元,又顺着楼梯跑到了地下车库,期间小刀臣友鹤让她先从另外一个电梯口上去,他们争执了一会,小鑫妈还是听从了他的安排,兜了个大圈子后,终于从第四单元离开,没想到这里也被人盯了梢。
长时间的奔走使她引发轻微哮喘,她身上没带药,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幸落在对方手中。
虞永勋神色凛然,小鑫妈被被胁迫在三楼楼梯拐角处,那绑架她的罪犯年龄已经不小了,他苍白着脸靠着窗户,手中的匕首闪着胆寒的光,那握刀的手颤抖着,死死抵在小鑫妈的动脉处,他头发蓬乱,眼神浑浊,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小鑫妈此时的哮喘意外得到了缓解,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咳嗽,引得原本就紧张的罪犯忍不住恼怒的冲她大吼,气息浮动之际意外划伤了她的皮肤。虞永勋心里一咯噔,斜眼去看身边的副队长。
副队长摇摇头,不得不承认这名罪犯的地点选的很有头脑,位置是死角,警方行动实在不便利,楼层也不高,他完全可以在动手之后从三楼下落,落下去的地方虽然已经被警方暗中给包围起来了,但也不排除他早已发现,然后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小鑫妈不再乱不动了,努力保持冷静,绑架自己的人大吼着不让她乱看,她也只能用余光打量着逃生方向。
“滚蛋!都给我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小区,不要有小动作,你把对讲机放下来!给我留下充足的时间离开!我命令你们们!!通通消失在我眼前!”
“你不要情绪激动!既然你这样害怕,为何还要做出这种事?是报酬高吗,还是其他的缘故!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会,会会会!你们会个屁……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能跑得掉吗??!那样的事,那个时候的事,现在的事,也是!都是如此!”罪犯疯狂的朝他们挥砍着匕首,瞳孔紧缩,走到这一步也是强弩之末了,“如果我干不好这笔,我老婆,我孩子怎么办!你们能救他们吗?!!你们只会耍着花招把我塞进监狱,等我从那冰冷的铁门出来之后,见到的又会是什么!”
废话真多。
虞永勋皱着眉头等他把话说完,对方的行为比起要挟更像是在向他们求救,可单凭他们对他所说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程度,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向他保证呢?怕不是等到最后,待他从监狱出来,现实的残酷使他扭曲,何尝不是在为之后的报复埋下定时炸弹呢?
“我知道了,你那时候是跟着……”
“闭嘴!”
罪犯颤抖着手用刀指着副队长,过往的事已经如同枷锁一般禁锢着他,物是人非,那些经历确是真实存在着的。
副队长是虞永勋的前辈,比他更清楚那段往事,同时也只是万千卷宗中的一幕,不会有谁将它看成是多么特殊的犯罪历史。
而往事谁也不愿再提,虞永勋有自己的考量。
“兄弟,你刚一直在念叨自己的家人,你知道绑架的唯一结果是什么吗?”虞永勋眼神像是在看他,但注意力却在他身后晃荡,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他接着补充,“人民警察对不会让人质受伤,躺在血泊里的往往是罪犯,枪在我手里。”
副队长用胳膊肘捣他。
“你吓他干什么啊?万一激怒他了。”
虞永勋没接话,只是注视着罪犯以及他身后的那张大开着的窗户,对方由于过度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窸窣的声音,他表情僵硬片刻,最终还是恢复了狰狞的模样。虞永勋眼神不敢乱飘,担心对方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同样的,他也完全不能看清在昏暗月色下,伺机行动的人是谁。
山雨欲来。
“你威胁我?!我这tmd可是真家伙!”罪犯擒着小鑫妈朝双方对峙的边界走去,抓了一绺她的头发,故作轻松的向对方展示它的锋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准过……”
正在罪犯抬手之际,在他们身后伺机行动的人放开牵引绳,从四楼跳了下来,同时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罪犯警惕地转头,手中的匕首被他麻木的握在手里,显然没有预想到会从身后蹦出个人,况且这张脸……
“你怎么!”
虞永勋瞳瞳孔紧缩,失控叫了出来。
在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从天而降那人猛地踹向他转过身的前胸,小鑫妈趁他不注意,使劲绊了他一跤,刀尖破过她的手背,摔在地上,罪犯转身重新抓她,却被身后那人纠缠起来。副队长连忙上前护着小鑫妈把她拉了回来,只有虞永勋呆滞在原地,事外人员闯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人反应过来。
袭击者手里捏着的小刀意外掉到几米开外,罪犯恼羞成怒的铆足了劲把偷袭者撞在角落,用脚踩着掉落的匕首把刀滑了过来,那人还是个孩子,力气比不上对方,趁机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用的牵引绳已经掉在了楼下,罪犯捡起刀攻击他,他所幸闪避及时,刀尖只是划在他的外套上,给他手臂留了一道血印。然而刀在罪犯手中,除了他没人能预料到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几次,这一次他精准的要把刀往那青年喉咙上插。
青年拼命地抵抗着持刀者,罪犯的手臂被握的青而泛白,虞永勋冲了上去,刚抬脚就被台阶绊了一下。
“筱阳!!”
虞筱阳屏着呼吸,表情与这位持刀的恐怖分子同样狰狞,眼看没有力气抵抗了,对方在听到虞永勋大叫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停滞了,茫然的盯着眼前的青年,有些难以置信却又恍然大悟。
“你当真是……”
直到虞永勋用膝盖把他按住砸地上,他手中匕首才缓缓躺在地上,趴在地上,手腕像骨折似的耷拉下来,一种奇怪的笑从嘴角的裂痕渗出。
虞永勋摁着他后颈的手指快要掐进肉里,扣动了扳机的手枪抵在那人头上,虞筱阳握住枪管,手掌上的血沾在父亲手上,虞永勋咬了咬牙,抬手把枪甩在一边。
虞筱阳捂着手臂跌倒在地,副组长长舒一口气,其他人得到指令也都拥了过去。最终结束了这荒唐的一幕。
时彪子他们被警察带走了,虞永勋带头离开了现场,小鑫妈被作为人证和重要线索人物被带去了警局,虞筱阳的伤口被包扎好了,还好伤的不是很深。
虽然受伤了,但他现在担忧的事情却不在自己身上……
“爸。”
“谁让你……”虞永勋把上衣掀起来吹风,青筋刻在太阳穴突突的跳,最后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想做警察?”
“不做。”
“为什么?今天表现这么好,不过擅自行动是要受到批评的。”
“我不是为了表现才那样做的,而是因为她……只有那个地方是盲区,不是吗。”虞筱阳的眼神瞟着小区大门的方向,“刚才你们搜时彪子身上的欠条的时候,我在一边包扎,看到了欠债人的署名,为什么是他的名字。”
“你都知道了。大概是,父债子偿吧。”虞永勋看了眼虞筱阳手臂上的绷带,“以后不会带你出警了,那么危险。”
“你们不也处在危险之中吗?我有预感我会没事,因为我从小就是运气王。”
“哈哈,你小子……知道吗?我在我爸牺牲后也是这样的想法,为了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做一个警察。”
“你爸……我爷爷,也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