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在凉州一住就是一个月,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整个大地银装素裹。
凉州那些破败的民舍也在一个月内修葺完成,过冬的粮食分发到每家每户,楚成允也总算安心了。
只等来年开春,将凉州关墙重新修建。
书房里安静却温暖。楚长卿正伏在案前在处理从京城送来的奏折。
「皇叔不打算回京城了吗?」楚成允从背后圈上楚长卿的脖颈。
楚长卿握着那柔软的手臂,将人拉到怀里,「回不去了,凉州有妖精,皇叔打不过。」
楚成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皇叔不怕,小皇帝根基不稳,无权无势,被人某些世家大臣打压欺负吗?」
「说实话,有些担心。」
楚长卿说有些担心,那必定不只是“有些”。
楚成允,「那你还不回去?趁着风雪不大,还可以赶路,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会更难行。」
「阿允舍得和皇叔分开?」
「什么舍得舍不得,就算舍不得也当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可来日方长。」
「呵,这倒是我小心眼了。」手指轻抚着怀里人的腰身,「我想阿允同我一起回京城。」
楚成允顽皮一笑,「番王无召不得入京。」
「阿允不是番王,阿允是太上皇。」
「……」楚成允愣神。
楚长卿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子俊已经过继到阿允名下。」
晴天一个霹雳,楚成允久久回不过神来,忽然就当爹了,还有了那么大一个儿子。
楚长卿看着他笑,「阿允想何时回京就何时回京。」
楚成允还没有从当爹的喜悦中走出来,木然地看着他,「何时的事?」
「阿允来凉州后后没多久。」
「你做事总是喜欢一意孤行,不问他人的意愿吗?」楚成允别过头,语气有些生气。
「嗯,」楚长卿勾唇笑看着他,「可我瞧着阿允很开心呀。」
楚成允嘴角的笑有些压不下来,「嗯,那小家伙有些呆傻呆傻,瞧着挺可爱。」
楚长卿心情很好,搂着他亲了又亲,「我瞧着阿允最可爱,好阿允同我一起回去可好?回京城买糖葫芦。」
楚成允被他气得有些想笑,「大老远的买个糖葫芦。」
「嗯,确实,大老远买个糖葫芦不太划算,那如果加上翼王府呢?」
楚成允「……」
「阿允不是很喜欢翼王府里那片湖泊,还有湖对面的那个小山坡吗?那山坡上去年种了好些果树,桃子李子山楂都有,湖里还养了大闸蟹,阿允要是同我回去,这些都是阿允的。」
见楚成允眼睛亮起来,楚长卿再接再厉,「湖里还围了一处,专门种荷花,一到夏天可以划船游湖摘荷花,秋季可以摘莲藕,哦,还有莲子,不知阿允喜不喜欢。」
咕咚一声,楚成允喉咙一滚,斜眼看楚长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皇叔又想给我下陷阱。」
楚长卿哈哈大笑起来,握着怀里人的手,眸中慢慢溢上柔情,「我想在翼王府的族谱上加上阿允的名字,也想皇家玉碟上我的名字同阿允名字并列在一起。」
唇瓣在那白皙手背上轻轻贴了一下,虔诚至极,「可以吗阿允?」
一股说不出的柔软在心里荡漾开,楚成允心口热得厉害,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棉云里,抬起手臂,与他交颈相拥。
……
「今日天气正好,雪停了,但路上也要慢点。」楚成允一边给楚长卿系脖颈上狐裘的系带,一边嘱咐。
楚长卿只笑着,静静注视着那张温柔的脸。
「胡饼、肉干、还有包子。」楚成允转身接过小灼递过来的包袱,塞到楚长卿怀里。「路上饿了吃。」
楚长卿眼里全是自家小心肝的温柔模样,如同一只狗尾巴草在心尖上挠,不想走,真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只是奈何,他的阿允要顾及母后,不宜雪天赶路。
他一把托着楚成允的腰,也不管屋里的其他人,在他唇上狠狠吸了一口,「阿允可记得了,待到初春就回京城。」
楚成允红着脸推开他,垂下头,「知道了。」
楚长卿再次俯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要写信,每日一封。」
楚成允笑起来,「真不怕累死你的暗卫?」
一说到暗卫,楚长卿忽然想起什么,「若风!」
若风蔫蔫地从屋檐上下来,单膝跪在地上,瞧了一眼楚成允,「我知道了,主子。」
楚成允歪着脑袋对他咧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下一刻,又被楚长卿拥进了怀里。
「阿允,母妃的病我们再试试吧,虽然可能花的时间会很久,但无论是一年两年,又或者是三年五年,虽然漫长,也许有一丝机会呢。」
楚成允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母妃怕扎针,怕喝药,再说三五年,怕是方神医呆不住。」
「那阿允就好好哄着母妃,至于方凌云交给皇叔就好。」
楚成允笑着在他唇上贴了一下。「那就辛苦皇叔喽。」
那柔软触感几乎让楚长卿的心也跟着融化,他俯身,再次吻上他的唇瓣,「我听军营里的士兵说,祁云风那混蛋曾对阿允动手动脚。」
楚成允咯咯咯地笑起来,朝他挑眉,「那又如何?皇叔府里可有两位娇美侍君呢,这阿允不在,想必是夜夜承宠吧。」
「从未!阿允从何处听来的?」楚长卿急眼,「自从尝了阿允后,我可是对别人提不起半分兴趣。」
「……」
尝?楚成允眼珠子瞟了一下周围的人,瞬间脸红,红得都快滴血了,抬手一拳用力打在他胸口上,然后垂着头,咬牙不说话。
楚长卿忽然笑起来,再次将人搂进怀里亲了又亲。「好,阿允,可得离那坏人远些。」
「我不!你才坏。」
楚长卿没法,对着一旁若风道,「若是那祁云风敢对阿允动手动脚,就把人砍了!」
楚成允瞪他,「你敢!他是我的人!」
楚长卿想了会儿,转头看向若风,「那就留他一命,把他牙给敲了。」
「……」
正躺在床上养伤的祁云风,「哈嚏!」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牙有些疼。
……
年关未至,京城也开始落雪。
「寄君一片雪,相思在心头,待到来年春,与君赴白头——子意书,腊月廿二。」
楚长卿捏着信纸,嘴角扬起,眼眸弯如月牙,他收了信纸,站在墨月轩的院子里,抬手接住那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花化在手心虽凉,心里却是暖的。
凉州此时该是更冷了。
他的阿允会不会冻着?
真想将那小子抱在怀里暖着。
当思念可期,那日复一日的等待也变得有意义,每日的忙碌也不再觉得心情烦闷。
冬雪才化,王府里就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