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因为你姓司空，才能挡住一些事吧。”花隼收了收手指，道：“其实也没什么，纵然你姓司空，也没什么意义。”

白綪雪被他绕得一头雾水，道：“你这嘟囔什么呢？在你和天水燕面前，我才是白綪雪，在这宫中其他人那里，我还是司空綪雪啊。”

“没什么。”花隼叹了一口气。他转了转玉海螺，道：“接着说它吧。”

白綪雪却迟疑地咬着嘴唇，半天才道：“我能信任你吗？你是我的夫君，可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接下来的这件事。”

花隼向她靠了过去，将她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低喑道：“我是你的夫君，我和你，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你若不能信任我，岂不是我的悲哀？”

白綪雪默然半晌，低低说道：“玉海螺里有两个字，绮若。可襁褓里还有一个名字，綪雪。我叫白綪雪，我的娘亲是唐梦嫣，爹爹是白枫。这是再明白不过的身世，可绮若是谁？或许我原本该是白绮若？可我若是白绮若，那襁褓中费心写下的名字岂不是多此一举？此事在我心中萦绕一年多，我始终想不明白。”

花隼轻揉着她的秀发，又将她搂紧一些，他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等待。如果这是一场精心的安排，一定会有破绽露出来，对不对？无论怎样，我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白綪雪搂住花隼的腰，听着他踏实的心跳，想了想道：“太后不喜欢我，似乎这种不喜欢是与生俱来的。你能跟我说说太后和癸真的事情吗？癸真的娘为什么要把她交给太后？最终为什么是你照顾癸真？太后似乎有很多秘密，你若是不想让我知道，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要编出什么故事来诓我。”

花隼轻声道：“太后不喜欢你，可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她总担心你红颜祸水，招来前朝动荡局面。她对皇后的偏袒和纵容，你也不用太计较。荣国公乃有功之臣，又手握重兵，太后同我不得不对他有所忍让。前朝后宫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其中利害想必你也想得明白。至于太后，她哪里有什么秘密？”

花隼叹了口气，斟酌道：“太后当年是被父皇逐出宫去的，废妃在宫外的日子艰苦卓绝，又要提防宫里一波又一波的追杀。她所谓的秘密，也不过是韬光养晦的小心谨慎。太后略通医术，为妃时近水楼台阅遍群书，常同名医请教切磋，是而她躲进桃花渊时可依靠这医术之长勉强糊口。癸真的娘名唤瑛娘，以前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后来偷了太后的东西逃出了桃花渊。但是过了几年，她又回来，还带了个小女孩，就是癸真，那时候她怕见生人，总躲在屋子里不说话。后来才知道，癸真生而残疾，智力低下。太后虽生瑛娘的气，总还念及旧情，将她养在身边。瑛娘有愧，一走了之。从此癸真更为木讷。桃花渊人少清净，我见她可怜，便将她接到宫里。因为莫央一直在身边照顾我们，宫里的人才不至于总找麻烦。再后来我封王开府，癸真的生活才无拘无束一点。”

白綪雪听完这番话，咽下了心中余下的疑问。譬如说花娘子为何要灌癸真服下那不知名的汤药，又为何要防着癸真来飞露宫。瑛娘到底偷了什么，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偷东西。最关键的是，癸真年幼，究竟是什么事让她以痴呆的掩护瞒过她身边的所有人？

若说白綪雪不信花隼说的，倒也不是。花隼说得诚恳而滴水不漏。只是若让她全然相信，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她不晓得是花娘子骗了花隼，还是花隼骗了她。

玉海螺的丝线已被扯断，白綪雪便将它收在梅竹螺钿的首饰箱中，想着哪一日得空了去叫江都最巧的绣娘小心修复。玉海螺连同那碧色的繁复编织的丝线都是她身世的一部分，她连想都没想过要直接换了那丝线。

花隼看着她紧张玉海螺的样子，已无先前的烦闷。他眼角瞟到床上的两包东西，不觉笑道：“我来看看你离家出走都带了什么？”

几步到了床边，只见一个包袱里是几件衣服包着些瓶瓶罐罐和一把匕首，还有一个绸布单包起来的，解开来是个有些香气的白玉长春。水月清风的古琴和她那柄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宝剑放在一旁，正是她芜茗出身的象征。芜茗的好东西，的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