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洒,星辉熠熠。连绵的宅院掩映在片片繁盛的梅花树之间。
房舍屋瓦在月华的映照下粼粼泛光,檐前的灯笼散发着氤氲红光,灯笼之下摇曳着流苏,在砖墁的地面投落零星碎影。
柳荀枫推门而入,依靠在窗下桌几、椅座前,疲惫的揉捏了眉心,思怔宁诺的事儿,那枚白玉到底意味什么,为何第二次相遇,他没有提及或暗示白玉之事,余光不由瞥到月下矗立的人影,警惕性弹坐起来,“谁!”
灯火熠熠,明烛粲然。一张精美的轮廓自墨色褪去,深蓝色瞳仁犹如浩瀚星海般深不见底,静静凝视他。
“陛下!”
“不必拘礼,继续座。”
萧琰话音刚落,双手环胸,倚靠在竹木窗框旁,一朵粉艳艳的春梅自枝头缓缓凋落,萧琰抬起两指捏起梅花在指节中把玩。
柳荀枫听问,受宠若惊的眨眨眼,乖乖坐回原位,寻常不过的椅子忽然烫皮——皇上站着,臣子坐着,这样合适吗。
“一天之内满城皆传朔王萧恒虚与委蛇,暗中豢养死士,意图起兵造反,你怎么看。”
“陛下,柳某一介太医,从不干政,实在看不透其中深意。”
萧琰嗤笑一声,心道继续装,孤早晚挖出你来京城真正目地。
“那就简单说说你的看法,无需避忌。”
“嗯……”柳荀枫寻思一下,谈道:“我观整场似有幕后人做局,就连小儿遥歌都编造好了,必然要将朔王名声毁于一旦,小儿遥歌中描绘一半是真,一半有假,两两混希难辨真伪。”
萧琰勾起唇角:“你觉得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柳荀枫垂下眼睑,抿了抿唇缘,闭口不谈,萧琰不依不饶道:“豢养死士,意图逼宫 你觉真假?”
柳荀枫骤然色变,起身俯首,“微臣有罪!不敢揣测。”
“何来罪过,说来玩玩而已”
观摩了萧琰这般玩味态度,心里豁然明朗——做局之人目地是将朔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身为亲哥哥的萧琰,疑似还很高兴,似是早就想把功高盖主的朔王这根眼中钉借他人之手拔除,现下局势萧琰定然要暗中推波助澜…
就连萧琰都希望朔王是个假冒伪善的伪君子,正好可以扳倒朔王,那么朔王这次凶多吉少喽。
萧琰现下心情不错,漫不经心地瞥了瞥柳荀枫,视线不禁停在他额角上,白纱朦胧透出暗红血印,心头一阵酸楚。
“还没换药吧”
“嗯?嗯,我待会儿就换。”
萧琰向上跳起,倚坐在窗台边,“药箱推过来,我帮你换。”
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一扇窗,一张桌几,几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整齐的三两书籍。方才进屋已至疲劳,药箱随意丢桌角边。
柳荀枫伸出葱白的指尖,怅惘游移间,小心翼翼地推向前。
萧琰打开折叠式箱子,轻声问:“哪一个?”
柳荀枫指了指白瓷药瓶……一圈一圈泛着棕黄药液的旧纱布慢慢从额眉解下,浓而不刺鼻的药水萦绕其中……
窗前清风虽凉,不抵萧炎指腹在额间轻揉药液时,那抹润玉如水般丝丝轻盈,舒缓自在、凉意徐徐钻入心尖儿,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心头和额头痒痒的,随后头皮开始发麻……
“好了”萧琰淡声道:“以后注意点。”
柳荀枫方要回话,萧琰一个猛扑猝不及防将他按倒在地,霍然捂住他的嘴,“嘘!”
静默片刻,扣门声咚咚响起,“柳太医,你要的热水已经烧好了,我先进来帮你把浴桶倒满?”
来人是阿梨,她听着屋内没动静,看了看敞亮的窗棂,继续敲门。
萧琰长眉轻挑,面色深沉,埋头附在身下人耳边轻语,“你平时……三更半夜也让她进屋?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太好吧……”
柳荀枫:“………”
孤男寡女夜间屋里会面确实不好,但主仆之间就是做苦力的和忙思考正事的,来来去去也就一个点头之交,能有什么不好。
阿梨起疑,难不成屋里藏了人?试试就知道了。
“那……我进来了?”
柳荀枫赶忙拒道,“先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