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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卯时, 至暗时刻。
这一夜,多少人睡不着。
顺王府,灯火如昼。
宫里一直没有动静, 半点消息也没送出来,成与不成连个风响都听不着。但在顺王妃看来, 俨然是十拿九稳。
她一宿未睡, 却精神亢奋。一时到门口张望, 一时又问下人可有什么消息,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成败在此一夜, 如何能让人不心焦心急。
“世子呢,郡主呢。”
一个婆子回道:“世子一直未归, 郡主……”
这时莱芜郡主来了, 华服在身珠翠满。她一进来就屏退下人, 对顺王妃道:“母妃, 父王大业将成, 你怎能什么都不做?”
顺王妃一愣, “母妃能做什么?”
大业是男人的事, 自己一个内宅妇人守好门户即可, 还能做什么?
莱芜目露狠色,“父王将来的身份贵不可言,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有些人能容,有些人不能容, 母妃要心里有数。若真等有些人成了气候, 巩会危及母妃的地位。”
母女二人自来亲近, 有些话一点就透。顺王妃当即明白女儿的意思,深以为此言有理的同时, 仍然犹豫不决。
“那人再是得宠,也不过是妾室,纵然将来身份有变,也不可能越得过我。我若是此时处置了,你父王回来之后问起,我如何交待?”
“母妃糊涂啊。”莱芜郡主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目光更狠,“变天之夜,总有变数。父王以大业为重,功成之后诸事繁忙,必定无暇顾及后院,此时动手最为合适。等到日后父王回过神来,也早已尘埃落定。”
听到女儿这么一说,顺王妃越发动摇。
这些年来,因为顺王原本就不打眼,是以巴结他的人也不多,除去两个侧妃身份还过得去外,姨娘妾室的来路都不显。
她并不以为惧,除了那个新宠。
赵家势倒,但赵家可算得上是王爷的心腹。一旦王爷事成,赵家势必会受到重用,到时候有些人恐怕真能成气候。
“你说的对,多事之夜,后院个把姨娘一时失足摔死了也是难免。”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风风火火地出门。
她们领着一众下人,前往府里的一处院子。
那院子布局雅致,也是一片通明之色。守在门外的婆子一看到她,神情先是一变,接着就是一慌,然后赶紧跑着进屋去禀报自己的主子。
她们身后的婆子们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冲进屋内。很快她们押着一名女子出来,正是顺王最近新纳的宠妾赵芙。
赵芙被婆子们押着推搡着,脚步踉跄。
“王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顺王妃冷笑一声,“做什么?赵姨娘忧心王爷,心神不宁彻夜不安,这走路也不看着,竟然把自己给摔着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王爷责怪吗?”赵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又惊又惧。
莱芜郡主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父王为此责怪我母妃!”
赵家未出事之前,赵芙的身份地位在京中一众贵女中已是卓然。赵芙本就是骄傲的性子,向来喜欢端着,哪怕是面对贵为郡主的莱芜,也不怎么巴结讨好。
其一是因为自己是一品国公府的嫡长女,其二是因为莱芜郡主虽是郡主之尊,但顺王的地位远不及安王宁王。其三是因为赵家为顺王办事一事,并不为世人悉知,赵芙也不知道。
所以以莱芜郡主事事想出风头的性子,一早就看不惯同类的赵芙,也因着赵芙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暗生怨恨。
赵芙入顺王府以来,极得顺王的宠爱,她们母女根本无从下手。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莱芜郡主岂会错过。
“来人哪,好好教一教赵姨娘怎么走路!”
所谓的教走路,就是不停地推倒赵芙。赵芙倒在地上,又很快被人拉起,然后重新被人推倒在坚硬的石板上。
这样的摔杀直接又残忍,属于虐杀的一种。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姑母是镇南王妃,还有我姑父,我的世子表哥,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芙喊着,她知道赵家已经落败,唯有抬出萧家才有用。
顺王妃有些迟疑,看向自己的女儿。
莱芜郡主也有点怕,但转念一想自己以后可是天子之女,岂会怕一介臣子。何况父王对萧家并不重视,日后定然不会重用。
“母妃,区区一个萧家,何足惧之!”
这时有仆人匆匆来报,说是清风院来人了。
一听清风院三个字,赵芙绝望的目光中燃起希冀。
……子表哥,一定是世子表哥,他是来救我的!”
顺王妃一惊,也是这般以为。
只有莱芜郡主不这么想,却比其他人更为害怕。
“……拦住他们……”
话音未落,夜色中一行人疾步而来。
为首之人冷面霜颜,极冷极肃。
正是萧翎。
赵芙朝前爬去,……哥,世子表哥……”
萧翎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到了莱芜郡主面前。
顺王妃心下一惊,“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