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钟黎已经睡着了,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容凌边擦头发边坐下,望着她。
过一会儿去外面将头发吹干,见她还睡着,自己也无睡意,干脆回了书房处理文件。
钟黎翌日起来时,容凌已经走了。
一觉大天亮,她的精神很好。
阿姨笑着给她端来刚打好的豆浆:“先生有事先走了,说您醒来去他书房一趟,有东西给您。”
钟黎应一声,穿好外套接过豆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
喝完她去了容凌的书房,们一打开便看到桌上搁着一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子。
钟黎过去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戒指,样式很简单而古朴,只镶嵌着一颗内嵌的钻石,但瞧着居然和她之前送他的那枚像是一对的。
钟黎将戒指套上手指,尺寸果然不大不小正正好。
底下有一张小卡片,看字迹,应是他自己写的。
“别太激动,小礼物而已,不是婚戒哦。”
钟黎都笑了,冷笑话,这种时候还喜欢调侃她。
过两天容凌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带她去选婚戒。
原本是要□□的,她正好想出去转转便决定自己去看了。
地方在西单那边的一处老胡同深处,从外观看是苏氏园林建筑,规格不大,内中却有乾坤,庭院广阔而深深,旷远通达,廊道回环曲折,颇有古韵。
入了大堂也没等待,早有人等着了。
钟黎一一看过去,觉得大同小异,对容凌道:“你选吧。”
“我专程带你过来,是让你看着我选的?”
钟黎语塞,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只好低头再次挑选起来。
容凌选的这几枚戒指纯度和净度都很高,均是极品,只是在造型工艺上有些区别。
但无一例外,都是大师设计。
钟黎后来选了一枚粉色泪滴型钻戒,戴在她雪白纤细的手指上晶莹剔透,格外耀眼。
容凌执着她的手看了会儿,直接就让戴着走了,盒子都没要。
其余的也都是珍品,独一无二,他让人打包送给其他人做人情了。
“就这样戴着走?结婚时不戴了啊?要是磨损了怎么办?”钟黎惴惴不安道。
小手一直被他攥着,又热又紧,弄得她心里也很紧张。
容凌好笑地看着她道:“放心,仪式交换的是道具。”
“不用真戒指?”
“不用。”
钟黎这才放下一颗心。
过几天和顾允章一道去喝茶,她问她婚宴安排方面可有什么不满意的,钟黎摇摇头,说她安排就好。
能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钟黎最怕这些麻烦琐碎的事儿,有顾允章操持办得仅仅有条,她自然千万个满意。
且她实在没什么好请的,聂家那边也只需要请几个必要的亲戚就行。
“那好,我就这么办了。”顾允章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应下后,亲替她泡一盏茶,“一朋友从杭州带来的,你尝尝。”
钟黎不懂茶,装模作样品了品,随口夸赞了几句。
顾允章知道她是敷衍,也不生气,只微不可闻地笑了笑,自己垂眸抿了口。
离开时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顾允章停下跟对方问好:“好久不见。”
她容色淡淡的,瞧不出欣喜也瞧不出厌恶,像是礼节性的问候。
钟黎也朝对方微微点头颔首:“聂老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态度亦不冷不热,温婉恭顺,让人无可指摘。
聂歌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那日她走到茶楼外时,只来得及瞧见钟黎的背影。雪那样大,她被阻挡在门口,许是那一刻对容凌的怨怼和不忿,又许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黎……她迟疑了。
片刻的迟疑,钟黎已经离开。
一切就好像在一刻断裂了,此后,两人再无交集。
原以为不会再见了,之后她却总是听到钟黎的消息,也想不到哥哥聂正江会认下钟黎,对外称是自己的女儿。
她和聂正江关系尚可,但嫁到赵家后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分歧,这两年感情也淡了。
她也不好直接去问聂正江,便这样耽搁下来。
钟黎要和容家接亲的消息在京中流传时,聂歌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女儿。
就算她日后没有大本事,光是容应棠的儿媳妇这一点,就没人敢小觑,何况她在这一行的成就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越故步自封的自己。
旁人提起钟黎时,都会称一声“钟老师”。
而她聂歌,这两年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无暇在事业上建树,从前的人际关系也因为赵家的败落而渐渐疏远,旁人提起她也是“赵夫人”。无形间,她已经成为了赵家的附属品。
聂歌心里五味杂陈。
要说她对这个女儿没有愧疚,肯定是假的。
可如今再贴上去未免过于虚伪,她再自降身价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阵青阵白,面对钟黎平和清澈的目光时不免心虚气短,讪讪地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