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康台也有些忧虑,他最善小方脉,却查探不出皇后的胎有何异象,只能将原因推脱到暑热上。皇后身边的秋月姑娘也会些医术,亦是不曾探查出什么。二人也在皇后的饮食起居上注意了些,并不见掺进什么。
好在皇后的饮食倒是正常了些,不似头三个月让人难以捉摸,着实让司膳司的宫人松了一口气。但是袁康台却是越发慌张了起来,皇后饮食如常,身子却不可抑制地消瘦下去,满头珠翠倒像是要把人压垮似的。体力也大不如前,寻常坐着不过一两个时辰就累得睡过去。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后当着满堂嫔妃的面,赫然昏厥在宴上。皇上打横抱起皇后,将人送回了凤鸾宫。
皇后的脚肿的不成样子,就连绣鞋也是剪碎了才脱下来,连着双腿也肿的厉害,双手合围尚不能握。皇上怒视凤鸾宫一众宫人,一双眼睛恨不得在每个人身上剜出两个洞来。皇上冷着脸,一行人纷纷跪下,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生怕皇上看见迁怒于人。
皇上还没说话,皇后已经苏醒,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陛下”,勉强伸出手轻轻扯了扯皇上的衣摆。
皇上连忙坐到床边,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哪里不舒服?”
皇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皇上一开口,就好像回到了从前在东宫的情形,第一次有孕,皇上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抱着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在原处转了好几圈,皇后被放下来的时候头晕地又跌回皇上怀中。当时皇上也是这样关切的眼神,声音温柔不乏磁性,问自己“哪里不舒服”。
“妾没事。”皇后柔柔道,“妾毕竟年岁大了……”
“胡说,你是千岁。”皇上执起皇后的手在手背轻啄了一下,“咱们大婚的时候说好的,你我并着一双儿女还要白头偕老,我有预感,你腹中的一定是跟你一样乖巧的女儿,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柔倾。”
皇上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些话,好似皇后危在旦夕似的。那个本来给她准备的含在唇齿间无数次的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皇后强扯出一抹笑,“妾自然遵命。”
袁康台终于赶来,挤过重重跪着的宫人,从药箱拿出软枕垫在皇后手下,袁康台观皇后面色如常,甚至比往日还要红润些,手下的脉搏比前几日还平稳些,照理说,皇后不该突然昏厥。皇后换了手,袁康台细细探查,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在皇上的催促下,袁康台只好说是皇后操持宴会疲累不堪,只是看皇上的样子并不完全相信。
回到御医司,袁康台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皇后频频异常,自己身为医者竟然全然不知原因。袁康台叫人搬来医书,打算从书中寻找因果。
只是袁康台翻遍了宫中府中的医书,竟是一无所获。而皇后的症状也越发古怪了,常常莫名其妙就睡过去,双颊却是红润,一改前几月的削瘦,人还丰腴了些,好似一切如常似的,但是袁康台心里总是惴惴的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