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追上刘绥,“主子,咱们现在去哪?”
“回宫,看看楚国高贵娇弱的福慧公主。”刘绥浅浅道,语气中却又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
刘绥万万没想到梅妃竟然把柔仪安置在偏远的贞女楼,此地毗邻冷宫,潮气深浓,不宜久居。刘绥摇了摇头,这个表妹有些不知进退了,若非母后遗愿,这样跋扈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入宫的。
刘绥缓步踏入贞女楼,浓重的药味差点把人熏出去,空气中都是一股苦味,一个穿粉色衣裙的面蒙方巾,蹲在地上皱着眉对着药炉打扇。
“楚贵妃呢?”刘绥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药味问道。
小侍女虽不认得刘绥,但她认得这件玄黑绣金龙的袍子,北梁尚黑,只有皇室嫡脉可以着黑。小侍女一时失了声,连下跪请安都忘了。
刘绥推开门,却见屏风之后走过来一个使女,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怨怼是那样刺眼,她很快低下了头,露出后颈一段粉色的衣领。刘绥顶着刺鼻的药味越过屏风,却见一个双眸乌黑的女子无力地撑着床好像要起来似的。且看她云鬓散乱,面容憔悴枯黄,双眸深陷,嘴唇泛白,看起来病得的很严重。
刘绥皱了皱眉,他虽有意冷落柔仪,却也不想柔仪在此殒命,毕竟,长姐在楚宫也可能受此冷遇。
“我记得之前你住唐中宫,怎么搬到这了?”刘绥并非从未见过柔仪,在本该洞房花烛的那一晚,刘绥去过柔仪的寝宫,并且对柔仪用了北梁秘术,发现柔仪对刘绪的消息一无所知的时候,便再也没有来过。
跪在地上的叫庭蕙的使女说:“我们公……贵妃病了之后,梅妃硬说贵妃不祥,把我们撵到这,还不许人医治,只有个抓药的小公公偷着给我们点品质不好的药材,就这样还要我们一颗珍珠才行!”庭蕙越说越生气,音调也不由得提高了。
柔仪有心阻止,只是开口声若蚊喃,就连她自己都听不见,更遑论别人呢。
刘绥看着虚弱的柔仪,终是起了恻隐之心,叫人把更清净暖适的明光宫收拾出来给柔仪,这样在江南长大的女子突然到了北地,难免会不适应的。
刘绥不由得心疼起这个女子来,细细看去,这个女子的确担得起“倾城”一词,就像是长姐一样,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现在竟然无影无踪了。
“好好照顾你主子,别叫她……”刘绥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玉减香消这样的词,最后只能生硬地补充道,“别叫她病得太重伤了身子。”
虽只是六月末,天气却是分外暑热,皇后孕中内燥过甚,略坐一会就湿了衣裳,日日都要换三五回衣裳。轻薄的单衣套在皇后身上,更显其小腹隆起,看着不像是寻常四个月身孕的。刚换了衣衫,后背和腋下就有些濡湿了,合欢也是苦恼,皇后身上有淡淡的异味,就像是女子经血的味道,但是合欢再三查探,皇后身上并无血色,殿中侍奉的宫人也无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