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感受到了胁迫,更加抓狂,马蹄好像要蹬到天上去。
明阳稳稳地踩住马镫,面无惧色,她不再紧勒缰绳,而是给马放松。
马重新落地后,又狂奔起来,她稳好自己的身形,又控制缰绳,让马做了个大转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马夫赶紧上前,安抚住了那马。
明阳从马背上跳下来,笑着抚了抚马的鬃毛。
很久之后,我才知晓,那一切都不是意外,全都是明阳谋划好的。
她提前在马厩前的草地上倒满了食醋,马因不喜酸味而发狂,同时她又在伙房熬了蜜糖,马寻着那甜味便追了过去。
自然,她能轻松驯服马,也不是因为骑技高超,而是身上带着蛊虫,顺伏蛊通过马耳入体,控制了马的动作。
她初来乍到,又长相出众,女人嫉妒她,男人觊觎她。
她是来探查消息的,不是来大杀四方的,无法将那些人个个打一遍,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意图告知别人她不是好惹的。
当然,她还有一个目的,是引起我的注意。
毕竟作为一个小厨娘,想接近统领是不容易的。
所以才用上了稀少的顺伏蛊,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这个人,脑子本来就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
她拉缰上马的一刻,我的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哪里还能察觉到那些异乎寻常。
我向她走去,她迎上我,恭敬行礼,而后转身进了伙房,又忙碌了起来。
我一时愣在原地,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影。
盛都勾栏院的行首都是我的红颜知己,可如此明显的欲擒故纵,我当时就是没看明白。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好直接将她叫到我的营帐,只能烧心撩肺地等到了午膳时分。
按照我的指示,她提着食盒将午膳送了过来。
她面色从容,专心致志地摆着菜。
我却难掩紧张,心差点跳出来。
她忙完又要离开,我赶紧叫住了她,说话时磕磕绊绊:“姑娘,菜,那个,哪道菜是姑娘做的?”
她恭敬回道:“樱桃肉。”
其实她不善庖厨,樱桃肉这道菜,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爱吃,认真学过,所以才成了她的拿手菜。
她回完,还垂着头,微微弯着背。
可我实在太慌张,忘了让她起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怪异,我平时的伶牙俐齿都不知跑去了哪里。
“云统领,若无其他吩咐,霜儿退下了。”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我才猛然惊醒,自然想留下她,可又没有理由,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帘帐掀起,耀眼的阳光溜了进来,她退了出去。
我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掀开帘帐的一角,追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回到桌前,我迫不期待地夹起一口樱桃肉,送入了口中,薄脆咸甜,微酸开胃。
我无法形容那时的心情,好似心里下了一场蒙蒙细雨,雨后天边又铺上了一道彩虹。
现在说来有些可笑,我竟然想立马找来肖烬,告诉他我终于找到了我的梦中之人。
只可惜,他那个人谨慎得过了头,平日里不愿与我私下多接触,生怕别人知道云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伙房那边要等戌时才下工,我一直等着她,与她一前一后出了护城司。
我紧走了几步:“姑娘,你住何处,我让车夫送你。”
她停住,行礼道:“不敢劳烦大人。”
我赶紧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小姑娘家家的,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她抬眸看向我,指了指不远处:“民女哥哥来接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一名赶着驴车的男子缓缓向这边行来。
我确实唐突了,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若是坐了我的马车,名节就毁了。
那晚,皓月当空,我看着她消失在了夜色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有些迷茫,不知是该先问过父母,还是先问她。
如今,我鬓边已有了白发,回忆起那时的事,我好似一直在望着她的背影,心动着,却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