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愤慨,满腔怒火,全身鼓气,涨得像只蛤蟆。刘晗卿笑着打量他,语重心长道:“陆公子莫要动气,气大伤身,你瞅瞅,你这以前道貌岸然的,模样也还凑合,如今一瘦,有点像头驴。”
陆思弦怒道:“驴你大爷,你才像头驴,你全家都像头驴。我如今落到这等地步,皆是拜你所赐。刘晗卿,刘和尚,你等着,莫要得意,我已遣人前去报信,段伶官不日即至,你不过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刘晗卿叹息道:“陆公子啊,当年多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反倒成了段伶官的狗腿子了,惜哉惜哉。”陆思弦冷哼道:“你以为我像你这般没骨气?做了仲家的赘婿,连洞房都没入,便被赶了出来,可笑至极。”
刘晗卿勃然变色,道:“一派胡言,我何时做仲家上门女婿了?再说......咦,我没入洞房这事,你是如何知晓的。”陆思弦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我一个。”
此言一出,刘晗卿顿时呆若木鸡,讶然道:“你怎么在此,莫非昨日便跟踪我了?”陆思弦并不理会,道:“你如今在劫难逃,我奉劝你束手就擒,看在往日相识一场,我还可向段伶官商量商量,给你留条活路,若不然,嘿嘿......”
刘晗卿见他得意神色,忍不住“噗嗤”一笑,疾首蹙额道:“陆公子啊陆公子,你真的是......厕所里面嗑瓜子——怎么开的口。段伶官又不是你爹,他会听你的?”陆思弦涨红了脸道:“你懂个屁,我与他只是合谋,他自然要听我的......”说罢又觉得有些托大,改口道:“听我的建议,再做决定。”刘晗卿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只是听你的建议,那和不听你的有甚分别。”
陆思弦这一年落魄江湖,早没了当年的气势,闻言怒喝道:“刘晗卿,你莫要得意。我既然要你与仲家付出代价,自然有万全之策对付你们。嘿嘿,你可知,如今江南丝织一行,最怕什么?”刘晗卿疑惑道:“最怕什么?”陆思弦得意道:“仲家去年刚获皇商之资,今年六月,要上贡十五万匹锦缎,五万匹刺绣。若是这些上贡之物到了当天无法缴纳,你猜,仲家会怎样?”
刘晗卿面色骤变,指着陆思弦,故作惊讶道:“哦,原来你想半路劫道?”陆思弦哈哈大笑道:“半路劫道?我是何人,还不屑于做那山贼勾当。”刘晗卿若有所思道:“让我想想,不是劫道,那定是要设法阻止仲家和江南丝织商做出这十五万匹的成品?”陆思弦摇头道:“你又错了,我不仅不会阻止,相反,我已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从中阻拦,定要让仲家和江南诸商按期完工,装点货物,一路北上。”他想到自己得意之作,嘿嘿笑道:“十五万匹锦缎,五万匹刺绣,这等泼天富贵,我岂肯放过。”
刘晗卿摇头道:“这我就不解了,又不阻拦,又不让仲家将货物运送到京城,想了想去,陆公子只能半路偷梁换柱了。只是,沿途押运的,除了江南四海镖局,还有南直隶禁军、锦衣卫的人,你如何做到偷梁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