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下意识附和:“娘做事怎会有差。”
祁菲似乎想笑,笑容未展又收起,定定的看着苏无名:“还有别的事吗?”
祁菲目光明明很温和,苏无名却觉得后背好凉。他微微低头避开祁菲的视线:“没事,哥哥那边都挺顺, 娘早点休息。”
苏无名帮祁菲关上房门,勉强走了一丈远才停下。他背靠着墙手摸额头,似乎摸到了冷汗。
苏无名为祁扬购置宅子开始,就跟祁菲明示暗示很多次,成亲那天祁菲不能缺席,否则让天下人耻笑。
祁菲从不给正面回应,苏无名多少有些不放心。那天祁菲将皂角带回来,说是去订衣服的路上碰到,苏无名松了口气。
昨天苏无名特地去问,成衣铺老板说衣服早就做好了,只是苏夫人特地交代,让明天早上送过去。
今天上午苏无名特地在家等,看到老板亲自将衣服送到府里,也看到祁菲亲自接过衣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苏无名想,苛严其实也是爱的一种,有高期待才会有严格要求。而祁扬对于祁菲的苛严并无不适,对祁菲从来都是尊敬有加从不违逆。
祁扬是她的亲儿子,成亲是祁扬的终身大事。如今祁扬名声渐显,乐兮嫁过来等于薛家嫁女儿。于情于理,祁菲都会去的。
祁菲管理苏府确实严格了些,但在苏府之外是知道轻重的。毕竟爹走了这么多年,苏家不曾在任何人那落下把柄。
苏无名脑海中突然灵光闪过:正因为爹不在了,娘才更需要严格?正因为娘严苛谨慎,苏家才能够平平安安到现在?
那爹死后,娘第一时间变卖所有田产,所得全捐给户部;遣散府里大部分下人,只留西街两个铺子维持基本开支,是为了保命?
那娘让哥哥投在薛将军门下,不在意他回不回来;对自己的事情也不上心,都是让他去找薛将军或者君上,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兄弟?
否则爹捅下那么大的篓子,就算先帝和君上再开明再宽仁,苏家下场都应该比景照山庄更惨烈才对,哪容他们兄弟有今天的成就。
“还有别的事吗?”祁菲看上去问得随意,却又似知道苏无名想问什么。
苏无名想问薛云瑶给他寄的那封信:那封信在哪里?信里写了什么?如果信及时给他,他能不能拦下薛云庭……
自薛云庭走后,苏无名没再跟薛云瑶正面见过,乐兮碰到他也没问起过。谁都没有再提起,可谁心里都有伤,都有深深的裂痕。
苏无名无数次告诉自己,没收到信就当不知道,没人提起就表示都认命了。
可今天问的人是祁扬,是他最敬爱最维护的哥哥,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最重要的人。
祁扬跟薛家的关系比跟自己家还要好,祁扬跟薛云庭的交情比他们亲兄弟还要好。
苏无名曾想过,如果自己和薛云庭只能活一个,让祁扬去选,祁扬大概率会选薛云庭活。
以祁扬执着又认真的个性,现在突然问他,并不是想追问真相,而是想确定内心的怀疑。
如果是祁菲拦截了信没给他,罪在祁菲。如果祁菲将信给他而他没能拦下薛云庭,罪在他。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是他们苏家的错。一个亲娘一个亲弟,祁扬不会将他俩怎样,只是以后会更全心全意给薛家当牛做马,以抚平他的愧疚和负罪。
算了,就这样吧,就当送信的人被山贼劫道了,谁也没看到那封信。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够苦了,不要再为已死之人互相伤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