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果真是。
再走近一看,眼皮一跳。
两人吵架,一人拉架。三人他全认识。
拉架的是陈修,吵架的是两个妙龄少女,俱是口齿伶俐,活泼跳脱。
一个自然是黄燕,另一个…却是故人。
只听黄燕道,“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另一少女道,“我已经付了钱了,就是我的!”
原来刚刚在街上,黄燕一眼瞅中了一枚白玉玉佩,正在手中把玩,却被人抢先付了钱,伸手索要。
玉佩是讨女儿家喜欢的猫儿形状,虽好,却只一枚。
小贩收了钱就打烊收摊,留下二人,一路从街上吵到了宫门口。
那少女道,“你跟着我干嘛?还想抢不成?”
黄燕哼道,“谁跟着你!我表哥可是宫里当差的!”
少女撑腰道,“我相公也是!”
黄燕眉一挑,“好啊,那让他们比比,谁厉害东西归谁!”
这似乎正合少女心意,她猛力一点头,“行!”
陈修一边拦着黄燕,不禁无语望天,心下想,为一块玉和人家相公在宫门口打架,传出去他这个禁军侍卫还要不要脸了。
木剑声在不远处看见了陈修的脸色,
觉得场面十分有趣,便不过去打扰,抱着胳膊停下脚步欣赏。
黄燕气哼哼又道,“不止我表哥,我姐夫也在宫中当值,我倒不信,两人抢不过一个!”
木剑声脚下一跄踉,心道,抢不过,还真抢不过。邵毅将军,正三品,他木剑声,区区校尉,不敢抢,也不想抢,更不想认“姐夫”。
陈修也急眼,“燕儿,不要胡说!”
黄燕正在劲头上,根本不理他。
直到她看着宫门深处又走出三个人影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不由脸上现出怔相,连木剑声过来也没瞧见。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陈修一惊。那三人中有谁?可不就是刚下朝换了便服的皇帝赵元冲。
他也是纳闷,皇帝一般不出宫,偏偏这两次,回回叫他遇上,还都是尴尬紧急的状况,这拜还是不拜?应该怎么称呼?身边儿这个炮仗要是忽然炸起来惹怒圣驾,叫他上哪儿说理去?
他还没作甚反应,却见一旁那少女忽然如小雀般跃起,呼啦啦扑向其中一人,撒娇跺脚,“相公~”
陈修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的想,噢,邵毅将军夫人啊。
贺奔拉住自家夫人,见她发丝微乱,两眼如炬,就知道她又和人吵架来着,无奈摇头,示意旁边有人,叫她略微收敛。
许襄儿往旁边一看,竟蓦地安静下来,也不说话,脸上现出少有的沉静冷漠。
木剑声见他们过来,拉着满脸已安天命的陈修行了个平礼,态度却万分恭谨。
赵元冲只挥挥手,“二位大人不必客气。”话未多说,也不便多说。
木剑声见黄燕还一动不动盯着赵元冲,伸出一根指头戳了她一下,“擦擦口水。”
黄燕回神,嗔白了他一眼。她本也没犯痴,只是想,前日见到的越公子已是难得的英俊潇洒,面前这个竟更甚一筹,但看着十分冰冷慑人,不由胆寒,叫人生不出少女羞赧的心思…竟隐隐有些畏惧。
她不由就收敛了许多,只常声对许襄儿道,“真要比不成?”
不成想,许襄儿此刻一脸恹恹,对此物瞬间失了兴趣,解下玉佩塞到她手里,“送你吧,我不喜欢了。”
黄燕一愣,抬头只见她垂眸咬牙,似怒却不敢怒,颇为冷淡压抑。
许襄儿送完玉佩,整整鬓发,对贺奔道,“我先走了”,又对赵元冲微微一服,瞬间已在数丈之外。
赵元冲对她如此来去也不在意,心知她与苏合心中都对自己有些怨怼,却不怪罪。
木剑声触目不语,低头默默。
陈修和黄燕倒是齐齐一惊,想不到她一个娇嫩少女,竟有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
辰良看了看天色,提醒赵元冲,“爷,不早了。”
赵元冲点头,与木剑声陈修二人作别,正要离开,却听黄燕道,“姐夫,表哥,我们也走吧。”那声姐夫正是冲着木剑声。
赵元冲微愣,莫名生出些兴趣,“姐夫?”
木剑声忙摆手又摇头,“不是不是。”
黄燕本是顺口无心,看他这样急着推拒,反而道,“是啊,未婚夫。”
赵元冲“噢”了一声,居然道,“既然未婚,你又有救驾之功,不如请旨赐婚,岂不美事。”
木剑声瞪大眼睛,赐你大爷!一急一气之下脱口怒道,“你敢!”
现场登时一片死寂。
贺奔辰良目瞪口呆,陈修一脸生无可恋的捂脸。
木剑声在气头上,不遑多想无所畏惧。
皇帝被吼懵了,一时不知该震怒还是该降罪。
陈修怕两个炮仗再坏事,忙道,“剑声曾娶过妻。”
“有妻室?”
木剑声口气依然很冲,“死了!”笨死的!
众人一惊,这哪是谈及亡妻的口气,分明是有仇!
陈修膝盖一软,差点没给他跪下。
为免他继续作死,他赶紧作别告辞,捡起二人迅速撤离。
赵元冲蹙眉看着三人狼狈逃离的身影,喃喃自语,“为什么那天晚上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