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要走到那个位置,就是改朝换代。其代价甚至比蛮夷入侵更加血流成河。
还好自己拳头比较硬,杀吧,最简单直接了。
就像江安县现在调来的杨县令,不管人家是做样子也好,还是真的是一个有抱负的官员也罢,至少人家一来就颁布了几条政令,安抚民心,也给了绝大数的工农商发展喘息的机会。
关键是再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了,这不就很好嘛。
当然,杨县令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属于平掉,但是是从原本富庶的江州辉县调到泽州靠近边境的一个小县,属于下沉。
杨县令从富庶地方到穷困边远小县,相当于贬谪。
就是因为他在那里处理了一个豪绅的子侄。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圆滑了,在那些豪绅与上层官员之间迂回游刃有余,不然也不可能坐稳江州辉县的县令。
一般的小案子都是尽可能安抚受害一方,多争取经济补偿,对于权贵一方让其出点钱财,也不让他们伤筋动骨。
然而上次那案子实在太过分了,那豪绅的侄子为了强占土地,聚集打手帮闲在周边大肆破坏滋扰那些农民。
那些但凡不把土地卖给他的,就让那些混子冲人家家里进行打砸,或是跑到田地上破坏庄稼。
最后还闹出人命了。
其他事杨县令觉得自己都能忍,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这豪绅背靠一个朝廷三品官员,其名下土地都不用缴纳赋税。
他们历年都在囤积土地,可以说,整个辉县大部分良田都落入他们家了。
以至于县里的赋税一直收不上来。上方给县里定了额度,必须收那么多,可是这些人的土地又不用交税。
所以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比如分摊到其他农民头上。
杨县令做不到那么绝,只能尽可能从其他商税车船税上扣…即便如此,也补不上亏缺。
在这档口上,又遇上那豪绅的侄子为了收购土地,无所不用其极,简直罪大恶极。
杨县令将其侄子及一干打手痞子等全部抓了,闹出人命,态度恶劣,直接判斩。
那豪绅当即便给他施压,而且他上报后,上面也迟迟不给批复,甚至大有将他罢官的势头。
就在他被调到江安县几天前,那豪绅竟威胁他,若是不把他侄子放出来,并且把那些冲撞了他侄子的贱民给以处罚,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他的家人和朋友都收到不同程度的威胁,一时间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这让他感觉无比的痛苦,对这个世界都灰心了。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接到上级调令。
他之前听说过江安县,接连死了两个县令。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里和他一样,都是被地方豪强把持,不附和他们利益就被杀了。
经过了解才知道,似乎这里的情况和他有些不一样。
让他更为惊异的是,他发现之前让人寻找购买良种的源头,竟然就在自己的江安县——江一舟。
他来这里后便暗中调查体察民情,发现这个江一舟虽然是天栖县人,还是一介女流,但是建立两个田庄都创造巨大产业。
不管是田庄周边的人因为田庄而受惠,就连很多江安县的民众也因为天水田庄的存在而获利。
比如,今年开春后一直没有下雨,比去年更加干旱,人们隐隐觉得,旱灾又要来了。
旱灾,涝灾,五年十年就是一个轮回,老天爷就是这么任性。
很多商户都把粮价提高了,有的甚至翻倍。
然而“云山粮站”却一直价格稳定,品质保障,持续供应。
当然,为了应对那些投机倒把故意购买大量粮食然后拿去倒卖的,这里实行了实名登记,每户每个月限购五十斤。
即便如此,也不排除有那这个去做中间商的,但极大提高他们倒卖的难度。
再则是,眼下因为天旱,很多地无法耕种,有了很多闲散人员。
若是以往,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混乱。
但田庄却在这个时候持续招工,吸纳大量剩余劳动力——开凿运河。
包吃包住,工钱依旧和之前一样,十文一天。
杨县令突然觉得,自己被调到这个地方来倒是来对了。
他打算等手上事情处理完毕,一切步上正轨后,去正式拜访一下这个江家主,江一舟。
……江一舟现在只想着把即将汹涌而来的“大势”扼杀在摇篮中,并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新来的县令,只要不给她使绊子,那就是最大的帮助。
夜幕降临,就在江一舟一切准备妥当,即将出发时,一个不速之客到达田庄。
一行三十多匹高头大马长驱直入田庄内部,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奔驰。
他们全部穿着精良的服装,外面披着宽大的斗篷,脑袋被帽兜盖住。
到了其中一个院门前,其中一人凑近门房冷声呵斥道:“把门打开,我家大人有要事面见你家主子。”
今天正好是舒童值守,他才不管对方是否来头不小,没有家主命令,蚊子都不能飞进去。
那人歘地一声拔出大刀,杀气瞬间弥漫出来。
这些人杀人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刚才客客气气跟你一个门房说话就是给你最高的尊重了,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修怪不客气了。
那头领嗯了一声,“慢着。”
那人连忙把刀收回刀鞘,头领继续说:“我们来者是客,不得对主家无礼。”
然后用貌似客气实则命令的口吻说道:“请这位小哥速去同传你家主子,就说贵人到,有要事相商。”
舒童最见不得这种装大尾巴的玩意儿,啥狗屁的贵人,事先没有递来拜帖,都到了院门口还不下马。
关键是还穿着斗篷,拉低帽檐,啥贵人需要捂得这么严实?
他正要拒绝,然后身后的门嘭地一声自己开了,只听家主平淡的声音传来:“既然都到门口了,那就进来吧。”
舒童哼了一声,对另两个手下挥了挥手,让到一边。
除了六个斗篷人留守外面,剩下的跟着那领头的骑着马,从大门鱼贯而入。
就在这些人刚刚进去时,大门嘭地一声,又自动关上了。
外面六人怵然一惊,总觉得康公子此行太过冒险。
此刻,马儿有些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他们不由得勒紧缰绳,努力控制马匹。
伴随着一片急促的跑步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穿着制式服装的护院,手持大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们是谁吗?还不快把刀放下……”
“管你是哪里来的啥玩意儿,到了天水田庄就应该依从我们天水的规矩。都给我下马来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免得等会闹得大家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