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七幕 空白之外(2 / 2)致蓝照首页

“你那刀在我手里就一道压痕,你要我包扎什么?闷水泡吗?”

“可是…”

想到先前夜无月徒手握住他反抗的刀刃,边是一手弯刀盘起为他格挡下身后的偷袭,鹤子西心里那是怎么都过意不去,可他现在看着人手心那道快要消失的痕迹时,却又哑口无言自我怀疑到底是不是错觉。

可错不错觉又有什么关系?

夜无月总不能跟鹤子西说那是自己的特别才毫无损伤,他垂眸看了眼掌心处那道痕迹,再抬头,就听见令狐臻向他们低声问:

“沚水…他们去那么久了,不会遇什么事儿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关在一起的,比如身份较为特殊的沚水和瑞年,又或自证催二当家的身份的催天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怀疑催家?现在可是因为你们两家的事情而导致我们这趟货损失大半,催家还没向你们追究赔偿责任,你们反倒向我来要解释?!”

营帐内灯火通明,催天宿双手叉腰,一副吹胡子瞪眼地望着上座的小辈气得两眼发光,他砸下下人奉上的茶盏,厉声道:

“劝你们识相的赶紧放行,否则这延期导致的后果,可不是你们诸葛家能承担得起的!”

“催家一向保持中立,概不干涉各家纷争。可这次二当家您的路线,似乎与原道偏离甚远,正巧是我们两家开战的地界不止,所遭遇的感染者伏击也——”

“卡瓦拉大漠这么大片地我怎么就不能改道了?!”催二当家气笑:“这环境近年来怎么恶劣你我有目共睹,沙尘暴天气下为了确保运输的安全,我们催家已内部商定探索新的路线。你既有意揣测我催家,那我也能怀疑你们是否藏有私心,故而将感染者布置在我前进的路上,再与别家谋划,拦截这批去往吹砂城的货物!”

“…荒谬!你这是血口喷人!”

“三哥!”

被莫名反咬一口,上座的男人气的面色铁青,一掌拍响案台猛地站起,搭上腰间的刀柄就是要抽出,却被左侧位一个容貌极其相似的男人给拉住。

“天宿叔,这锅你要甩,我们可不背。”右侧位上突然有人说到。与上座的男人生的有几分相似,但年纪看起来要年轻的多,只见人边摩挲着拿在手里的匕首,边是抬头看向催天宿:“诸葛家可不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当诱饵,更何况是面对目前连治疗方法都没有的感染者。”

“什么意思。”催天宿面色一沉。

“走的匆忙或许您没注意到,”对方深色的眼眸目光浅淡:“场上被分尸的,可都是我们诸葛家军的人。”

催天宿双瞳孔一震。

“您说谁会这么无聊——”

“报!”

一声传报倏地打断了未完结的话语,也另那怒头上的人给回了理智。但对方的面色依旧难看,坐下时不忘扫了眼下方站着的催天宿,然后才将目光放那走进来的人身上:

“何事。”

“回将军,外头有两名异族人求见,是一名精灵族女子和一名兽人族男子,并且…”进来的将士恭敬地说道,男人听着,正想要打发拒绝,却见对方神色怪异地说道:“并且,他们还自称是脉兽洛络格与脉兽瑞德勒的封印者。”

以身份行事,仗身份欺人。

将近深更露重之时,那挨着人半梦半醒的小孩忽而感觉身前黑影笼罩,于是她双眸微睁,便是逆着光看见一个高大人影站在他们所处的铁笼前。铁笼上的锁链被人哗啦啦的拿下,惊动了笼里疲惫奔波的旅人们,有人抬头看着,看着抓他们进来的将士神情严肃地拿下锁链,打开了笼子的铁门,然后向他们说道:

“你们可以走了。”

身份带来的特权与上层管制的金钱支持并无差异。夜无月不得弯身抱起昏昏欲睡的小孩随同人们一齐离开,他们一行人在士兵的引领下远离了灯火通明的营地,期间甚至看见与他们一样被俘虏关押的敌军将士,不同的是前者是无辜的倒霉蛋,后者则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结局。

“那些战俘,接下来会怎样?”

“不是赔偿,就是处死。”

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夜无月并不意外,他看着铁笼里乌泱泱的一堆战俘,才收过目光,突然就是注意到角落阴影中的一只铁笼。一只远离篝火被藏匿在黑暗中的铁笼,上头蒙着布,下头用几只大锁与铁钉给固定,只露出一角,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夜无月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走前面的令狐臻向他们传音问:

“都要走了,沚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嗯?”

夜无月几人走在队伍的末端,闻言抬头看去,正巧看到走前面的人正陆续登上一架军用的运输飞行魔导器。令狐臻不晓得瑞年是何人,却明白沚水的身份地位,见此时军方都放人离开了,可仍不见与他同行的人归来,不由担忧:

“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是有什么问题吗?”鹤子西注意到身后三人的停顿,回身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大概要与我在这再多逗留一会儿,如果你们的朋友赶时间的话,可以先行一步离开…”

“这?”令狐臻愣住。

雇主与雇佣兵的关系在双方碰面的那一刻生效,承着雇主对任务提出的一切要求,佣兵要做的便是言听计从。鹤子西这个任务的内容是‘护送’,而从双方碰面至今,他都并未言明护送的具体事项。夜无月遵从公会规则不过问半分,闻言也只是应声道:

“好。”

留下的人在军中并不惹目,因为很快就有人寻上门来,直言就问谁是鸿城鹤家人。鸿城,属卡瓦拉大漠旧城之一,同时也是仅次于吹砂城的一座大城市。鹤子西显然对这找上门来的事情早有所料,他在对方的解释中敛起生涩的神情,认真聆听后,才从夜无月和上村水月之间叫上一人与他一同前去。

鹤子西是让夜无月与他一起去的。

“…总共是四十六人,其中三十二人当场转化,剩余的十四人从他们生前的服饰来看,应该是前阵子逃出来的难民。”

小孩不得不让令狐臻帮忙照看,夜无月跟在鹤子西身后,听着前方引路的将士向他们,不,向鹤子西说道:

“此地距离鸿城少说百里之距,将军还烦恼要如何通知鸿城呢,不想鹤少爷您竟也在催家商队中,这趟真是劳烦您了。”

“无事,这本该是我们的责任。”

夜里凉风轻拂,混着汗液与血腥的味道丝丝缕缕的,突然,就被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猝不及防的冲撞开来。几个士兵用湿布蒙着口鼻,举手将盖在铁笼上的布帘给一把扯下,随着不远处的篝火火光落入笼中的那一瞬间,一张张神情麻木的脸庞就都刷的一下回头看向笼子外的人们。

“嗬——”

形态诡异的人形状物竖立在笼中,它们之间有男有女有健全有残疾,生不像生人,死不像死鬼,迎着火光的那方拥挤在笼子的一侧,呼吸沉重,面相狰狞,更有为凶残的两三个,隔着栏杆伸出枯槁干瘪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向笼子外的人求救,还是想要把外面的人给一同拉入深渊。

夜无月在鹤子西身后负手而立地看着,看着那一双双有如星辰般明亮璀璨的冰蓝色眼仁,看着自己的雇主毫不嫌弃地拉过对方的衣襟贴近查看,然后慢吞吞地说道:

“他们状态不对。”

夜无月眉头一挑。

“他们——”

“我劝你别靠这么近,不然认得你就麻烦了。”

一个声音倏地打断了鹤子西的话,夜无月在瞥见一个影子被火光拉扯到自己脚边上的那时,一条手臂亦跟着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你说要放他们出来的话,是会扑我还是你呢,夜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