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珍只顾着依偎在萧安良的怀里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是伤心难过的泪,是幸福、喜悦的泪,多年梦想终于达成的泪,她要哭个痛快,好冲散多年的思念和苦闷。萧安良扶着冯文珍在亭子的美人靠上坐下,就那么由着她去哭,他知道这不是悲伤。夕阳把天边染得绯红,从薄薄的云层里透出的光洒在冯文珍还带着泪痕的脸上,美的令人窒息,四周田野里的野花在晚霞中骄傲的舒展着枝叶,随风而来的阵阵清香似乎是在为他们今日的相聚而庆贺。
过了许久冯文珍才开口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我的心也同你的心一样,我自然知道跟你在一起会有多好、多幸福、多快乐。可是就跟当初一样,我有我的无奈,你不喜欢我的顾虑,我又何尝喜欢。我是冯家长女,我是爹娘的女儿,我就应该担负起我的责任。这是上天给我的,我躲不掉。你不也是吗,当年的萧姨娘,不也被你看成是自己的责任?你躲过吗”?
“我是男人、是兄长,担负责任是天经地义的,可你不同,你只是个弱女子,你需要人保护,你可以过得更好,又何必这么固执的苦着自己呢”?
“我想这话你在萧姨娘病着时也跟她说过吧,她听了吗”?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我不骗你。我真没想今天还能见到你,还能跟你说上话。你可知道我能来这儿见你已经鼓起了万分的勇气,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再对我有过多的要求,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现在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可是我不知足,我觉得还不够,我要的是全部的你,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都属于我,都在我的身边,能让我时时刻刻看得到、摸得到。我想要一个真实的你,不是书信、不是月亮、不是无尽漫长的黑夜”。
冯文珍笑盈盈的摸着萧安良的脸“那现在呢?现在看得到全部的我吗”?
萧安良一把抓住冯文珍的手“你知道我要的是永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萧安良又一次深情的把冯文珍拥入怀里“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你,可是我要你知道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等到你没有顾虑、敢迈出那一步、不再有那么多责任的时候,不管多久我都等,这辈子等不到、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等到你”。
冯文珍靠在萧安良的肩膀上望着夕阳“我也希望那一天不要太久”。
第二天用过早饭,魏氏一家就起程往杭州去。冯文珍特意起了个大早前来送行,谁知在门口就遇到陈连生了,他还带了一大堆的礼物,这让冯文珍很是意外。
陈连生向大家问过安后说“简师父听说萧先生要回去,特意让我带了这些礼物来,感谢先生当年在京城时对我的调教,短短数日,足以让连生受益终生”。
萧安良接过礼单看了看,原来陈连生带来两根老山参、一篓阿胶、一盒虫草、两盒鹿茸、两朵品相完整的天山雪莲、五斤金丝燕窝、一块上等龙涎香、十匹锦缎和其他一些名贵药材、香料。萧安良看罢对陈连生拱拱手“简师父太客气了,说起来咱们虽有师生之谊,却无师生之实,我并未真正教过你什么。这些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替我多谢简师父”。
冯文珍在萧安良身后也看了一眼礼单,就知道这些礼物肯定不是简师父送的,这些礼物价值上万,简师父怎么有胆量私自拿出来送人,更何况,简师父也不是那种拿药堂的东西给自己承人情的人。这定是父亲的主意,担心萧家不收,也不想落个自己巴结他们的名头,只好出此下策。
陈连生一再说这都是些寻常之物,不算贵重,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萧安良就是不肯收。
冯文珍把礼单拿过来,交给萧安良的小厮“你们就收着吧,简师父是跑江湖的人,很有豪侠风范,能让简师父看重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既然简师父有心与你结交,你又何必推辞,反而让连生难堪。再说这些对简师父来说也不算什么,原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你要是不收,简师父会以为你是嫌弃东西寒酸才不要,肯定要再加十倍给你送来,那时你岂不更为难”?
萧安良心里明白,这哪里是简师父要结交自己,分明就是冯立嶂的主意,他怎么能拿冯立嶂的东西,承冯立嶂的人情呢。他还在想该怎么继续推辞的时候,冯文珍不由分说的就招呼永安堂的伙计跟萧家跟着的小厮把礼物都装上马车了,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萧安良无奈的对她小声说道“你呀你呀,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要,怎么还要强人所难”。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一定要你收下。权当向你们赔罪了”。
“我有什么罪好要你们赔的”?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冯家的东西,看不上我爹。可是我爹已经向你示好了,你难道非要在大庭广众下打他的脸吗”?
“我不是这意思,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么贵重的礼物还这么多,我当真受不起”。
“那就权当是谢你们为莺儿的事费心,你当不起,莺儿可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