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一辆简朴马车停在宋家食肆门口。
宋惊芸一边挑帘子一边对陆石说:“走了那么久,不知道阿爹他们要忙成什么样子呢。”
陆石跟她下马车,怀里大包小包全是宋惊芸买回来的东西。他也不嫌累,还能空出来手给车夫递银子。
他这头刚付完钱,一扭头就发现宋惊芸不见了踪影,顿时急得抱着东西大步迈进了食肆。
陆石哐的一下将东西放在一个桌子上,挨到宋惊芸身边。
食肆里的几个小二听见动静都走了出来,看见是宋惊芸后赶紧喊道:“老板啊,你们可算回来了。”
宋惊芸蹙眉,看着店里冷冷清清的模样不太明白,她走之前都给打点好了的,怎么才一个多月阿爹就给她嚯嚯成这样了?
吴婶从后厨走出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唉……你们还是快回家看看吧,这些东西等会我们给送过去。”
宋惊芸和陆石赶忙回家,进屋后先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药味,接着便看见卧床的宋阿奶。
宋惊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问:“阿奶怎么了?”
三个小的跑过来,“阿姐,姐夫,你们总算回来了。”
宋大江出来抹了一下脸,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他们。
那日宋阿奶听到宋大川的消息之后就晕了过去,陈大夫来看过说是急火攻心,给开了药。
他们本以为宋阿奶很快就能好了,没想到老太太醒来之后郁郁寡欢时不时地背着他们抹眼泪,竟然越来越严重了。
“三叔?”宋惊芸眉头皱的更死了,“阿奶以前就惦念着他。”
她摇了摇头,知道这是心病。老太太要是能想得开,那还好。要是想不开……
正想着,忽然街上传来一阵唢呐吹丧的声音。
屋里的宋阿奶猛然惊醒似的,趿拉这鞋就下床走出来,又因为这几日身体不好险些摔倒,被宋惊芸扶住了。
宋惊芸:“阿奶,先回去躺着,我再让陈大夫来瞧一瞧。”
宋阿奶听见她的声音,又是流泪,“阿芸啊,你三叔他回不来了,咱们等不到他了。”
她说着,还有往外面走去。
宋惊芸等人无奈,只能扶着她去巷子口。
只见满街飘白,为首的两个哭丧女人,一个年纪稍大,一个年轻貌美。她们一个哭相公,一个哭爹。
宋阿奶被他们感染的痛哭不止,扯着宋惊芸的袖子喃喃道:“咱们也弄,给你三叔弄大排场,他是打仗护国的人。”
宋惊芸没听见她的呢喃,皱着眉替宋阿奶抹去眼泪,劝道:“阿奶,你瞧,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婶子死了相公,却又有个年轻的闺女在身边,她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跟着去了,好歹留下来照顾闺女。”
宋阿奶充耳不闻。
宋惊芸又道:“阿奶,你还有我们呢!我爹,我,陆石,一河二湖三海,你哪个不惦记?你忘了,你还没抱上孙子呢。”
宋阿奶有了点反应,像是听进去一两句,扶着宋惊芸站在巷子口,忽然觉得被穿堂风吹得浑身发冷,叹道:“我们回罢,回罢。”
一家人转身离去,听见后面街上有人感慨。
“真是一对可怜人呐,这王大夫咋就忽然死了呢?”
***
自那日之后,宋阿奶的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家里的食肆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红火。
至于那日宋阿奶自顾自说的宋大川的丧事,后来竟是一字未提。
这日,宋惊芸和陆石回了一趟黄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