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好似中了邪的,她那已故的父母亲,也连着两晚上托梦给她,叫她不要活得太累。但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对不起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生前对她其实并不曾有过苛刻的要求,过去在茹欣看来她母亲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夹杂着她母亲的私心,现如今细想起来,其实都是在为她好。这几天闲着的时候,她每爱胡思乱想,常常因为念她母亲太深而陷入一种无缘由的自责中;而且,每一回的自责过后又会莫名其妙地加重了她的负罪感,使她更加觉得是她自己害死了母亲。所以,夜晚做梦梦见她母亲的时候,她不敢直视她的母亲;梦醒的时候,更不敢回想关于家乡、关于她母亲的一切。
像这样地连着两三天折腾下去,便整个人都憔悴了。
若不是下楼时惊坏了小旅馆主人的孙儿,单从茹欣那好似蒙了霜的脸上去看她整个人,真就辨不出是人是鬼来。
旅馆的老板娘起了疑,像是嫌弃又像是真有些同情她的样子,对她要比别的住客都细致了些,生怕她在自家旅馆里整出事儿似的。第二天晚上,小旅馆的客人们都纷纷下楼吃过了饭,独只不见茹欣,这更使她担心起来,便吃到一半的饭也咽不下去了,忙跑上楼去敲茹欣客房的门:
“姑娘,你怎么了?是失恋了吗?”
茹欣正半醒半睡地躺在床上,反倒被旅馆主人这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心里头千万个不想理会。
没想,屋外的敲门声更紧了。
“你还年轻,想开点。”
话音刚落,敲门声也暂时止住了,门里门外陷入了瞬时的沉默。
却过不了一会儿,一阵摸找钥匙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手忙脚乱着、比刚才的敲门声又紧促了些。原是旅馆的老板娘仍旧听不见里屋的回复,以为茹欣出了事儿。
茹欣听得了钥匙的响动声,以为房东会破门而入,忙应声制止一句,内心实则不想的:
“阿姨,我没事儿。”
旅馆老板娘怦跳的心这才安稳落地。
“姑娘,没事儿就好。你若是真没事儿的话,多出去逛逛哈,宅在屋里怪憋得慌。没啥过不去的坎儿,想开点啊,你还年轻,有啥心事跟阿姨讲,阿姨是过来人。”
说完便调转了头,往楼下走去,还没走上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额外地提高了嗓音:
“对了,你这间房打明儿起,就有人订了……”
顿了两句,大抵觉得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就又补充道:
“我这小旅馆里别的房你也看得到、没有空的,你交我楼下的押金,明儿一早我退给你,还请你尽早挪个地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