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最终决定留宿，替秦丽姚整被擦拭后轻轻带上门。比较完童房与次卧的面积大小，理性回绝康恺建议，一头扎进儿童房。

华中宇和康恺坐在客厅，两个男人兴致勃勃，目光炯炯对着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一箱子啤酒。

华中宇说：“比一比？”

康恺扬起单边嘴角，轻蔑一笑，“比就比。”

两人不由分说抄起啤酒罐，二十瓶啤酒不一会儿悉数进肚。

还剩四瓶。康恺心想，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气势低一等。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华中宇。

边上的华中宇正值巅峰状态，趁康恺走神之际，抢过桌子上剩余的啤酒，紧紧揽在怀里。

待康恺回过神来，已经落了下风。华中宇扭头，挑眉，一幅胜势在握的怡然模样，“你输了。”

康恺听闻，血涌上头，忍不住骂：“小人！”

摸着肚子背倚沙发，华中宇顾及屋里睡着的两个女人，小声说：“秦丽姚喜欢你吧。”

“别瞎说。”康恺立马反驳，随即不由自主连连打嗝。

“我都看出来了，那眼神，还有那些酒，你承认吧。”

“喜欢又怎样，我不喜欢她。”康恺垂眸，停顿片刻，淡淡道，“喜欢是一个人的事，爱是两个人的事。”

“那你喜欢谁？”华中宇望着天花板，客厅里的吊灯散发柔和光线。明摆着的答案，好像非要等到那个人说出来心里才算有谱。

见对方迟迟不肯作答，华中宇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康恺背后，他盘腿坐在瓷砖上，屁股底下垫有厚垫子，面前茶几上是东倒西歪的啤酒罐。

老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

“徐一吗？”华中宇抛出名字，轻声试探。

康恺转身，仰头，眼眶内布满血丝。华中宇居高位，体型健硕，头脑清醒，气场强大似雄狮，即将就要吞灭眼前的对手。

康恺偷偷掐大腿，他平素不爱交际，偶尔图新鲜陪凌渡和罗伯特喝上几杯，方才的二十四罐，他强撑喝下十罐，“我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一连说三次“很喜欢”。

“你凭什么？”华中宇不服。

康恺再掐大腿，加重力道，“我知道你陪在徐一身边很多年，但是一直没能在一起。如果是对的人，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在一起？”

华中宇没了脾气，倔强道：“一一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可以等。”

“等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四年五年六年？我从高一就关注到你，每次路过你们班，十次里面有九次你都在徐一身边打转。不是只有女生才会心思细腻，同样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

华中宇的自信碎成一地，时间是他最有力的资本，胸腔里怒火中烧，回：“你算哪根葱？你知道现在的徐一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心里在想什么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了解，我懂她。这么多年都等下去了，我还怕继续等吗？”

等？

康恺哑然苦笑，他又何曾没有等过。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六年……

他找了徐一十年，等了徐一十年，若从高一入学算起，他暗恋徐一整整十二年。他原打算高三毕业后告白，如果不是徐一无故退学，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也许……

康恺头靠沙发边缘，任由意识慢慢模糊。

论时间，论长情，他又哪里比华中宇差？

“康恺，假设，假设没有徐一，假设我们没有同时喜欢上她，我想我们有可能在高中毕业之前就已经成为了莫逆之交。”

“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能成为兄弟。”康恺回答。

华中宇苦笑着摇摇头，以他现在的境界还没有豁达到可以和竞争对手称兄道弟，谈笑风生。

拿起茶几上其中一只啤酒罐，重量在，摇一摇。幸亏还有些酒，华中宇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天清晨，徐一睡到自然醒，第一个起身。昨夜睡得依旧深沉，床垫软被子厚实，空调打了一整晚，醒来一看时间却比往日周末早了许多。明明有家可归距离咫尺却要留宿他处。徐一心想，我是疯了吧。

从儿童房出来，徐一发现，客厅里四仰八躺睡着两个男人，一个紧抱抱枕赖在沙发上，一个位于茶几旁头压左臂，右手搁在左手手腕处。

她心想，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诡异事件。

眼神再次落到康恺身上，眼前的画面熟悉到可怕。同一个姿势……同一个人物……不同的是换了场所。

踮起脚尖轻手轻脚掠过，徐一正欲离开，回自己住处。

康恺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问：“你去哪儿？”

徐一半只脚穿进鞋，突然停下动作，不经大脑思考颤颤巍巍回答：“煮……煮……煮醒酒汤。”

“哦……煮好喊我……”，话闭，康恺调换目光朝向，换了个胳膊肘子继续枕着头，沉沉睡去。

徐一洗漱完后独自躲在厨房里面，打开手机搜寻醒酒汤做法。未免打扰客厅里的两个人，她尽可能减轻锅碗瓢盆发出的声音。

“你们醒啦。”徐一边说，边端着锅子向餐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