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半山别墅区,山脚下,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迅速的往小区大门方向移动。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鬼鬼祟祟,一个着急忙慌。
“不是,阿蒲,你怎么啦?干嘛忽然这么听我叔叔的话啊?”
走在前面的是正是刚刚从宓焱海家出来的蒲江祺,跟在他身后是试图阻止他的宓溟。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平坦的道路上,给灰黑色的道路增添了一抹温暖。
作为Z市最大的富豪聚集地,这里的风景无疑是优美的,映衬着诗人笔下的夕阳,扑面而来的古朴优雅气息。
蒲江祺站在路边,爬山的动作让他弯腰弓背低着头,像是个虔诚的信徒。
宓溟追在他的身后,眼睛里不光有焦急,甚至还不乏“说不通不如大棒子打晕了拖走”的荒唐念头。
宓溟回身寻找的动作,说明他不光有这个念头,他还有施行的想法。
这不能怪宓溟激进,事情还得从从宓焱海说起。
早一个小时前,宓焱海和蒲江祺打机锋一样的对话,持续到宓焱海说出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宓溟见没办法说服蒲江祺回头,不得已上手拉住了蒲江祺,“跟我回去呗,他们两个天师,一个妖兽,一个千年老鬼,要救世也是他们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冬日的太阳,威猛有余,气势不足。
满目的金黄,敌不过一阵微风。
爬山换来的那点儿热气,因为风过,瞬间被带离了体表。
蒲江祺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背,冻的通红,鼻尖也是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小丑的鬼脸。
宓溟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蒲江祺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
不得不说,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暖炉,哪怕比蒲江祺少穿了件羽绒服,依旧不妨碍宓溟发热。
极冷进入极热,皮肤会有一瞬间的刺痒,宓溟看着蒲江祺的眼睛,等着他回答,一只手摩挲着蒲江祺的手背,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蒲江祺的鼻尖。
入手冰凉,丝毫感觉不到人体的温度。
宓溟急得想骂娘。
蒲江祺却冲他笑了笑。
那个青年,背对着夕阳,嘴角的笑意承载了整个世界的美好。
宓溟不由看痴了,手心贴上了蒲江祺的脸颊,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确认眼前,到底是个真人还是虚假的美梦。
手感还是冷的,宓溟有些恼怒,前面的对话他没听懂,但宓焱海开出的诱惑他听得明白,大概是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得到回应,宓溟开始口不择言,“你为了那个邵穹非要去冒这个险吗?”
说完宓溟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却依旧硬着头皮看蒲江祺,仿佛比谁的眼睛大一般。
蒲江祺笑着用脸颊蹭了蹭宓溟的掌心,这是一个示弱的讨好。
宓溟却并不开心。
恋人掌心的温度偏高,正好中和了冬日的寒冷。
蒲江祺没有反驳宓溟的话,他不会说他必须来的理由,当然不全是宓溟所谓的为了邵穹。
恋人、家人、亲人。
蒲江祺默默给宓溟打上了这样的标签,他默认了宓溟的接近,默认了论坛上对他的攻击。
充斥在宓溟对他的每一个细节里,清晨永远温热的早饭,课间他喜欢的茶点,亦或是现在温暖他的体温。
蒲江祺想,去他的拯救世界,那是超人的事情,和我一个家都没有的大学生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想救你。
哦,还顺带了朋友。
蒲江祺为顺带了的邵穹和姜可人,感到十二万分的抱歉,并为自己解释,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为了救他们俩来着。
宓焱海说的话不尽不实,但蒲江祺看得出来,他是想让自己来这一趟的。
赌一把宓焱海不会害自己的侄子,蒲江祺想,要想好好谈恋爱,总归是要解决吴笺这个问题的,毕竟现在可不是单纯的学校里选校花的小打小闹。
另外,蒲江祺也很想知道,他在这场神和神仆的童话故事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能让出门一趟的宓焱海如此讳莫如深。
可惜,自从开始函授之后,宓溟的羊皮卷就被宓焱海收走了,蒲江祺也没有机会去研究。
“阿蒲!阿蒲!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被喜欢的人这样蹭手心确实是容易让人心猿意马,但比起喜欢的人明知是死路还要往上冲,这点儿旖旎还不够看,就在宓溟准备对着蒲江祺手感颇佳的脸颊下手的时候,蒲江祺涣散的瞳仁终于聚焦了。
宓溟莫名地有一丝遗憾。
手感是真的很好!跟看上去一样嫩!
宓溟在心底叫嚣,脸上还是很焦急,就等着蒲江祺点头,然后他们打道回府。
蒲江祺抽出右手,拽下宓溟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宓溟简直要气死了,“你都说了他可以操控鬼蜮,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鬼蜮,你这样冲上去不是找死嘛!”
蒲江祺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宓溟噤声。
一辆全球限量的骚包跑车一脚油门从他们身边冲下了山。
眼尖的宓溟发现开车的人在看后视镜。
司机宓溟没看清,但车子宓溟认识。
宓溟一摊手,“那是吴笺的死忠粉,你看,你不开车上来,偷偷潜入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回去制定plan b吧,好不好!”
宓溟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在跟蒲江祺撒娇,似乎是想把小一岁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
蒲江祺却并没有被他迷惑,抽回另外一只手,转身往上走,“不开车不是为了偷偷潜入。”
“那为什么?”宓溟小跑两步跟到了蒲江祺身侧。
为了跟你多走一段距离。
蒲江祺抬头,半山别墅区近在咫尺。
再远的距离,总有抵达的那一天。
蒲江祺也没有告诉宓溟,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会失败吧,谁知道呢?
谁的青春不失败,失败了大不了重来。
哦,不对,这次失败重来不了。
蒲江祺心想,他应该会在变成鬼之后,迅速被吴笺变成屁。
就是这种时候,蒲江祺也还能笑的出来。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呢?
蒲江祺看了一眼仍然在喋喋不休的宓溟,心里回答自己的问题,是啊,没什么可怕的。
不论宓溟怎么不愿意,蔷薇花开的铁门依旧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迎着夕阳,坐在蔷薇花下,身后是洞开的大门。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像是一个张开了深渊巨口的怪兽。
在寒风中开的热烈的蔷薇,也成了恶魔的欢迎仪式。
宓溟看到这样的场景,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蒲江祺却有很大的不悦。
漫说他现在在和宓溟的关系,就算是普通同学上门,吴笺在宓溟家以主人翁的姿态来迎接,都不会让人感到舒服。
特别是吴笺看见宓溟之后,伸展双臂的隔空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