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谣言已经在城里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任由这股谣言传播下去,那么不仅房家的声誉会受到损害,更会影响到房家的生意。”房仲说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房老爷的声音低沉,显然,他也被这种谣言困惑了,脸上有一丝苍白。
“响马镖局的柳四爷,是我的至交,他今日在城中猎猎客栈喝酒,听到隔壁饭桌上有两个人言传这个事,便仔细问了清楚,说是城里一位政老爷突然暴毙,家里有人传言出来,说是喝了鸳鸯转香壶里的酒中毒而死。柳四爷思忖事关重大,雪夜特赶来告知我。”
“可是城中最有名的那家客栈?”房老爷问。
“对,那里每日酒客如云,这种风言在那里传开,很快整个京城便无人不晓。”房仲轻声说道。
房老爷点点头,声音依然低沉:“传言事小,但关系房家名誉事大,鸳鸯转香壶自从被赐为御供壶,每年烧制五把,不多不少,五把全部由我本人亲自来烧制,派专人护送到宫中去,今年的五把刚刚送出去。
房家世代烧制瓷器,靠的就是手艺和信誉。这鸳鸯转香壶,是我房家的绝技,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它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需要经过数十道工序,耗费数月的时间,才能完成。每一把壶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坯料,用心刻画的图案,用火烧制的陶器。它们都是我的心血和灵魂的结晶。”
房老爷说到兴致处,情绪有些激动,他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可是,就是这样的稀世珍宝,却被人诬陷为杀人利器。说我房家欺骗了皇上,亵渎了御供。我怎么能不气愤,怎么能不伤心呢?”
“可是宫中谁又递了手,将壶传到了宫外?”房仲不安的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房老爷挑了一下渐渐微弱的灯芯,灯光迅即又亮了起来。
“宫中也知晓,这把壶能盛美酒,也可以是杀人秘器,所以当今皇上将壶赐给谁,谁也明白,不会轻易将壶再转手给他人。”
房间内寂静无声,窗外风声正急,将窗棂打的啪啪作响,良久,房仲说道:“老爷,您的制壶秘方........”
“秘方只有我一人知,没有我过手,谁也制不出鸳鸯转香壶。”房老爷坚定的回答打消了管家的疑虑。
“制壶秘方至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除了风声,屋内又平复了寂静。
“明天去打听一下那政老爷的死。”
“好。”
房仲走出房间,院子里的雪又厚了一层,将他来时的足迹全部覆盖,脚又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清早,风停雪住。
房家大院里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绺子。
房家年龄最长的吴妈,带领几个年轻丫环在院子里忙活,有的扫,有的戳,等太阳升起,这扫成小山的雪融化了,这院子里也就成了河。
至那时,这里,必定成了院子里那帮孩子们的天下。
房老爷踱手走过来,看到院子里异常热闹,各房的男孩子们正在院子里打雪仗,吴妈刚扫好的一堆雪,刚一转身,就被那些淘气孩子抓起,扔了个天女散花。
“小祖宗,这大冷的天,你们家爹娘都还窝在被窝里呢,你们倒早早出来受冻呢。”吴妈喊着,顾得上这个,顾不了那个。
四爷家的景欣,第一个看到站在屋檐下的爷爷,跑过来将冻的通红的小手往爷爷脸上蹭。
“哎哟,这小手冻得........,来,爷爷给你暖暖。”
“爷爷,我要放在你的白胡子里暖。”
“好,好,放在白胡子里。”
房老爷笑着,用手捂住了那双胡萝卜手。
见状,三爷家的景忘、景初,都跑过来,要求在爷爷身上暖手,房老爷暖了这个暖那个,忙成一团。
一股冷气窜进来,房家三爷房子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大清早的,开窗子干什么?”三爷怒问。
房家三奶奶胡杏回答说,她来看看,那两个小崽子是不是又被老四家的给欺负了。
“都是小孩子,哪里来的欺负一说?”
“哼,你懂什么,老四家那小子,人虽小,但心眼多,鬼精着呢,我上次就瞧见,老爷派分给他们一人一个水灵灵的桃子,汤景欣那小子,先是说看谁的桃最甜,他们互相咬了各自的桃一口,最后那坏小子对你那两个儿子说,吃出来啦,我的最甜,给,我的桃给你们,你们把手上那不甜的桃,都给我。”
“你猜怎么着?”
三爷回答说,给他呗,不是他的桃甜吗?
“哼,一窝光长年岁不长心眼的闷头呆脑货。”三奶奶随手拍了一下房子施,下手还挺重,三爷怒目道:“怎么?还下起死手来了?”
三奶奶没有理他,哐当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挪步坐到另一扇窗户前,窗前案几上,是一张华美的梳妆镜,自顾对镜描画起来。
“快点快点,马上要赶着吃饭了,你倒在这,稳拿上了。”
“怎么?看不顺眼呀?你老婆我每日打扮的风风光光,光彩照人,给谁长脸了?”
“谁想你大清早的在这晃荡,赶着吃饭了你倒在这忙活上了。”
“我忙活我自己的事,我乐意。像老四房里的那样,整天里灰头土脸的,难道你就乐意看了?”
“去去,又扯上别人。”房子施不耐烦的走向大门,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