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年少的时候，都是带着一点少年人独有的傻气的，这种傻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福气，因为这代表着，在你的人生路上，你还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和欺骗。所以少年人，即使是傻气的，也是可爱的，让人羡慕的。

天亮了，你会感叹阳光真暖，日落了你会认真欣赏晚霞的美，月升了你会赞叹星空的浩瀚闪耀……总之，生命中的每一分钟，在你的眼里都是美好的，都是让你期待和神往的。你就像那钟表上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个不停，但是你依然是快乐的，充满活力的……

王炳章刚认识俞言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他甚至在和自己的老婆打赌，俞言这只小白兔，什么时候会黑化成狼外婆，吃了秦浩那个小白眼狼，再干掉秦岳这个老狐狸。可是谁又能想到，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怎么回事，看到我不高兴吗？话都不说。”

王炳章茶水已经喝了一杯，才发现俞言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呢，他还以为是俞言在提防自己是来替秦岳说话的，于是他放下茶杯就开始打趣俞言，想要试图缓解现在的气氛。

“没，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言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干巴巴的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俞言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年轻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多么活泼的人，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扮演那个忠实的听众。

当然，即使有时候因为自己的无趣而冷场时，她也会感到焦虑，想要快点说出来点什么，缓解尴尬。就像现在，很少会有人像王炳章这样直接的说出来，所以当俞言听到他的话以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表现的很不好。

“你怎么过来了？”

于是她延续自己干巴巴的风格，丝毫没有铺垫和寒暄，就向着王炳章问出了本次会面的主旨。

“来接秦岳和文健回去。”

还好，她这样的直接，很对王炳章的胃口。所以他也没有兜圈子，其实，他现在也要扛不住了，别看他现在表面上气定神闲的，实际上心里乱的不行。

他在自己和秦岳的关系中，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一个合格的甚至是卓越的助理，他是秦岳工作上的左膀右臂，他可以肯定的说，自己可以随时离开公司离开秦岳，但是没有自己，秦岳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

可是这种自信，只是建立在他们的工作关系中，他从来没有想过，秦岳竟然会对自己如此信任，以至于，面对这样的烂摊子，想到的人竟然会是他。

在接到秦岳电话后，他就一直是焦躁的。他的价值观混乱了，虽然对秦岳了解至深，所以他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也正是对他的深入了解，王炳章总是对秦岳有所保留，从未想过交心。

现在，他都想直接转身回去问问秦岳，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自己？是因为他这些年给秦岳善后太优秀了，以至于让他这么信任自己吗，所以眼前这些麻烦，都是他兢兢业业的福报吗？

王炳章已经分不清，他现在到底是想打秦岳一拳出气，还是给自己一巴掌让他平静下来。他已经焦躁了这么久，但事情依然是一团乱麻，最后，他干脆放下一切，来这里找到了俞言。没道理他这个NPC忙前忙后，女主角却一直不入戏。

“嗯。”

俞言对于他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感觉。俞言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胆小懦弱的河蚌，秦岳就是那颗刺伤她的砂砾——她空有一对坚硬的外壳，但是当秦岳强硬的闯入她的世界以后，她连赶走他的力量都没有。她只能默默忍受着秦岳的存在，甚至逐渐习惯他带给她的阵痛。

可是她又没有把这种痛苦升华成珍宝的力量，她依然是那个坚硬而柔软的河蚌，温吞吞的把自己藏在泥沙之中，乞求一个安稳沉静的世界。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想看看文健。”

俞言继续沉默着，但是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回答没有什么诚意，王炳章在听到她的回答以后，明显更加愤怒了。于是俞言犹豫了一下，就问了下他们的行程。

“不知道，等医生的通知。”

王炳章盯着俞言的眼睛，并不带感情的，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说完以后，他依然紧紧的盯着俞言。

说不清为什么，这一刻，俞言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她甚至都听见了自己口水咽下去时那阵响动。她猛然抬头，回看着王炳章。在王炳章的眼睛里，那隐隐闪耀着的，是一种俞言无法读出的期盼。

“他在鼓励我？什么呢，他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呢？”

俞言没来由的心慌，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很笨，但是这一刻，她很清楚此刻王炳章在暗示她什么，甚至，她觉得他就在等着自己向他问出某个问题。可是那个问题是什么呢？

俞言不知道，并且内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别问了，就这样吧，不管那个问题是什么，他的答案是什么，你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你不愿意继续下去吗？

于是，俞言再次选择了软弱，她放弃了王炳章摆在自己面前的潘多拉魔盒，不管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文健的伤还没好吗？”

俞言听见王炳章说到医生，俞言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文健哪里不舒服，她昨天看见文健的时候，他已经很精神了啊，怎么还是没有恢复好吗。

“你……你以后打算干嘛呢？”

王炳章话已经到了嘴边了，但还是咽了下去。他瞪着俞言，最后好像突然泄了气一样，声音暗了下去，眉毛好像都跟着耷拉了下来。他看了俞言一眼，从兜里抽了一根烟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才蔫头耷脑的问了俞言。

“不知道，还在想，我一直想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真的有人在等待我吗？这里真的有属于我的归宿吗？我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没有任何长进，遇到事情，我还是想躲，我并不想坚强，也不想优秀，我甚至知道自己是懦弱的，可是我还是想继续这样过下去。”

王炳章大口的抽着烟，静静的听着俞言的自白。

“就像现在，我试着挣扎了一下，想要努力把文件留下来，但是当秦岳过来阻阻止我了，我就可以立刻放弃这个想法。其实，对于收养文健这件事，如果按照10分来算，我只有5分想做。秦岳的出现，某种意义上，解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