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和他结过梁子,很是看不上他,私下都是这么称呼陈文止的。
苏木走近。
颠着手中的衣物,像个小无赖似的。
看着对面比自己矮了近一头的人,"你的啊?"
尽管苏木极力克制,出口的话还是带着挑衅的语调。
刚开始,对面人被突然出现的人惊了一下。
在看清是苏木以后,也紧皱眉头,浅淡的双唇紧闭,没打算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说话啊?”
苏木承认,她挺记仇的。
她就是记得,自己因为这个小白脸,挨了几十个大棍子的事。
阿婆打人可是从来不手软的,她为此疼了半个多月呢。
可下一秒。
让她没想到的是,陈文止干脆端起盆子转身走了,一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该死的小白脸,就是矫情!
当面不说话,别到时候又给她搞背地里告状那一出。
瞪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背影,苏木低头瞥一眼手里的东西。
额……
这下轮到苏木呆住了,她攥着的竟是那小白脸子的短裤。
别问苏木怎么知道是他的,现下家家都穷,除了长身体的孩子外,衣服都得穿好几年。
若是破了就打补丁继续穿。
正所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因此大家都是那一、两件来回换,村里的人几乎都能通过衣服认出来。
这大裤衩,她去年好像看见小白脸穿过……
以往,小白脸都能和她吵两句的,怎得今天跑了。
苏木一脸便秘地看着手中的大裤衩子。
这、该怎么办啊。
要不扔掉?
刚抬起手,忽然想到陈家清贫…
算了,饶这裤衩一次吧。
苏木像屎壳郎盘粪球一样,把裤子团起,如同抓着烫手山芋一般往回走。
没成想,刚进村子,碰见了一个更不想看见的人。
此人脸色蜡黄,还冒着一层油光,穿着满是补丁、看不出原色的脏兮兮衣裤。
他笑嘻嘻地走近,“苏木妹子,我娶你吧?给个回应呗。”
全具中一口金黄色并泛着臭气的大牙呲出来,这亮度险些闪瞎了苏木的眼。
呵,没想到啊,不想看见的人都凑齐了。
竟然能让她遇见胡媒婆给出的另一个相亲人选。
正好她气不顺,没地方出呢。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回你妈啊!全剧终吧你!”
苏木抬起就是一脚,用力踢向全具中裆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满地打滚、哀嚎,还扬言要上大队长那里告状的人。
苏木才不怕他呢!
敢踢他,就是抓准他不敢说出去,毕竟是他自己先出言不逊的。
何况,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真的去找大队长,苏木也可以说他意图强迫自己不就成了。
反正她又不怕丢脸。
脸面这东西,她从不在乎。
苏阿婆刚把午饭端上桌,苏木也卡着饭点到家了。
又是“砰”的一声。
木质的院门摇摇欲坠。
苏木随手把裤子往晒衣绳上一扔。
走近饭桌,长腿一跨,从椅子后面直接迈到前面坐下。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苏木清洗了碗筷。
她原是想回房间的。
可望见摇椅上,不知何时已变得白发苍苍的阿婆时,犹豫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你知道为什么阿婆一定要你成家吗?”
阿婆充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覆上苏木的。
苏木摇头,她就是不明白这个。
没有烦人的丈夫,没有操心的儿女,更加没有多事的妯娌和公婆,人生岂不是快哉。
一个人多好啊,没捡到自己之前,阿婆不也是自己一个人么,可见她也不是多期盼着婚姻的生活。
所以她干什么想不开,非得让自己成家呢。
更何况自己才二十五岁,又没到七老八十,着什么急啊!
苏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孤单的人生太漫长了,人啊,还是要有个相知相伴的人走完这一生,生活中能互相鼓励,遇事也可以商量,陪你聊天、陪你发呆、陪你一起变老,这是一个人永远都感受不到的。”
摇椅轻轻晃动,苏阿婆闭上眼睛享受。
她等着苏木去慢慢消化这些话,然后进入她人生的下一步。
苏木是在后来才知道,阿婆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想成家的,可是,能给她家的人却不在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们暂且不谈。
就单说苏木此时果断的回答。
“哦,我谢谢您了,我并不想!”
话毕,苏木被苏阿婆撵着满院子打。
半个多小时过去后。
苏家的烧火棍又光荣下岗了。
苏木被苏阿婆吆喝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旁,修理因她而松动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