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不娶!”
他就搞不懂了,一个和小混混一样不像女人的女人,他妈为什么就认准了,还非她不可。
他才不娶呢!
“你个兔崽子,那我今天就打死你!”
“哎呦……”
随着哀嚎声音响起,住在隔壁的老两口窃窃私语。
“这是大队长家的那位,打她小儿子呢吧?”正在撕日历的老大爷耳朵不怎么好使,听得不是很清晰,又有些好信儿地问着老伴。
“嗯,好像是因为苏木吧,李鸣说什么都相不中,这不就挨打了么。”
嫌老头太磨叽,老伴一把抢过撕下的那张日历,扔到灶坑里。
被火苗燃烧的纸张,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红色大字:1973年,阳历2月18日。
——
“你说谁?”
苏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胡媒婆。
“就你们隔壁的陈文止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
苏木打断胡媒婆的话,态度有些不好,“要好身体呢,他有吗?”
胡媒婆揪了揪自己红手套上起的球球,有些心虚,“嗯……还是有模样。”
见苏木一脸不耐,她赶忙找补,“哎,你听我说呀,他不仅有模样,他娘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婆婆,从不给儿媳气受呢。”
这还真不是胡媒婆吹,他们陈家不论是老大家的媳妇,还是老二家的媳妇,嫁过来后可都没受过一点屈儿的。
你放眼整个公社瞧瞧,这么多生产队,哪一家没有个厉害的婆婆,也就他们陈家了。
苏木根本就听不进胡媒婆的这些话,从‘陈文止’这三个字出现起,她就已经满脸写着不耐烦了。
“还有吗?”
“啊?”
胡媒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木是在问还有没有别的人选了。
她赶忙给出最后一个人选,“村东头你知道吧,就是姓全的…”
“那个老光棍儿啊?亏你想得出来!”
苏木怒气冲冲地走出院子。
“砰”的一声,甩上了院门。
“这…你看…”
胡媒婆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阿婆,她这可是按照她提前教的,字字不差都给说出来了,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不怪她啊。
苏阿婆的眼里泛着精光,手指敲了敲摇椅的扶手,“随她去吧,那头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做,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胡媒婆用力点头。
她一定会卖力气的,成了可是有好处的呢,一年年的,她可就指着这些红包活着了。
话说回来,这苏木也是的。
就她那五大三粗的体格子,又经常和小混混在一起打架斗殴,还不正经上工,她可哪有一点正经女人的样子啊。
都这样的人了,还挑什么呀!
你看看这十里八村的,哪个敢娶她?
就昨天,不知道大队长媳妇是抽了什么邪风,非得让自己的小儿子娶,结果倒好,给孩子整上吊了吧。
抱怨归抱怨,人总不能跟钱过意不去呀。
胡媒婆站起身,理了理大红色的粗布衣服,随后径直迈向隔壁的大门……
苏木铁青着一张脸,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后山。
后山顾名思义,就在村子的后面。
山跟底下还有一条长长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看了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靠在溪边的一棵树旁,苏木百般无聊地往小溪里投掷石头。
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音。
“咚!”
这次石子投掷得声音格外的闷。
因为它被投掷歪了,在地上弹起,打到了苏木的额头上。
“妈的!”苏木捂着额头咒骂着。
也不知道是在骂石头,还是骂让她心情不爽的人。
“哒……哒……”
一串缓慢的脚步声传来。
苏木噤声,安静的靠在树边,以免因自己的突然出声而吓到旁人。
脚步声在大树的另一面停下了。
苏木身靠的是一棵百年大树,树根粗壮,两人伸开胳膊都环不住的那种。
因此,树另一面的人也看不见苏木。
苏木也懒得起身看是什么人,一直在大树后面默不作声。
不多时,树那面传来“哗啦啦”夹杂着布料声音的水浪声。
看来这人是在洗衣服呢。
吵人的水浪声响动很久,才逐渐停止。
嗯,这是终于是洗完了。
可快点走吧,别打扰她难得的清静了。
“我的衣服!”
突然,一声小小的、还有些熟悉的惊呼声,传到苏木的耳里。
闻声,苏木身子往前一探,一把抓住了被水流冲走的衣服。
站起身,正打算把衣服还给它的主人。
在看清对方时,苏木不淡定了。
瘦弱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对面,身着打了好几块补丁的黑色衣裤,脚上穿着一双同色的布鞋。
这样对比,显得他露出外面的皮肤更是白皙,尤其是布鞋露在外面一点的脚背,白到可以看清上面筋脉的纹路。
男人的脸色透着久不见阳光、病态般的苍白,嘴唇也没有丁点血色。
眉眼不是乡下常见的那种虎头虎脑、或者浓眉大眼的长相。
他的眉眼偏淡,整体轮廓不似大部分男生那样棱角分明,而是过分柔和。
该怎么说呢,就是给人一种,想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他的感觉。
这长相是她们大山村、或者说十里八村独一份的。
苏木脸色立刻不好了。
长成这样的,除了陈文止这个小白脸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