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与白历青在宝音寺用了饭。
虽然白历青之前再三说明,但最后,他还是因为公事的原因,而提前离开了。
白鹿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脸色有些不愉。
银钩怕她在这里发作起来。不是她不信她,只是这里不是白府,而又是佛寺这样的地方,白鹿若是真的闹起来,他们不好收场。
但她不知,白鹿现在虽然脾气变得古怪许多,可该有的脑子,她还是有的。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她心中也有杆秤。
所以白鹿并没有做出让银钩担忧的事情来。
她只笑了笑,仿佛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面色如常地夹菜。
只是银钩瞧着她的模样,还是觉得白鹿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毕竟她所了解的白鹿,一向都是个十分记仇的人。
白鹿抬起眼皮看了眼银钩。
她面目平静,眉眼低垂,一副模范丫鬟的样子。但事实上呢?
白鹿咽下口中的菜,放下筷子。
“阿爹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也没什么意思,准备回去吧。”
银钩低声应了,转身出去叫人。
白鹿看着眼前还未吃完的菜,突然想到要是燕儿在这里陪她吃饭的话,或许她也不会感到这么寂寞。但现在她们两人的关系不比从前,周氏现在防着她。而白历青又防着燕儿,她们两人就算想像以前一样。可这样的情况,她们又怎么能够真的像以前一样呢?
白鹿叹息一声。
银钩走了进来。
出乎白鹿意料,她身后竟然跟着琼玉。
“你怎么来了?”
白鹿下意识问道。
你们走后,严府送来帖子,是给你的。我想着你们既然已经走了,便出门将它送过来。
琼玉从袖中拿出一封烟紫色底的信封,上面印着烫金的藤蔓花纹,看起来尤为精致,是碧水堂的东西。
白鹿伸手接过来拆开,字迹还是严蓉的。
“这人真是。”
白鹿看了帖子里面的内容,随手将那封帖子丢在桌上。
“上回让我跟她去赏花,这回让我跟她去看山景。你说她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吧,可次次都选着我不方便的方式来邀我。我原本就记着她呢,现在看来,果然她是知道我的腿出问题。这才次次挑着这些玩法来膈应我。”
白鹿抬头看向琼玉。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变着法讨燕儿喜欢?可这样来膈应我,还不如去说服她那抛妻弃女的亲爹来得奏效。到底是外人,总以为我白府和她家后院一样,乌七八糟的是吗?”
白鹿动了怒气。
银钩见了,连忙走上前来,想宽慰她几句。
却见琼玉对她打了个几个手势。
“你是说,让我去赴约?”白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不赞同:“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这样怎么去赴约?你是嫌我现在的情况不够乱,你想帮我再添添乱是不是?”
琼玉无奈地叹了一声。仿佛白鹿是个蛮不讲理的女娃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在室内侍立的丫鬟。
白鹿知道他的意思,便挥手让银钩带着她们退下。很快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鹿问他,言语中满是怀疑:“我实在是想不出,我去赴约的好处是什么。琼玉你莫不会是想让我学严蓉那般,用后宅女子的法子跟她们唇枪舌剑地斗一番?可这样除了让我受一肚子气外,还能有别的什么意义?我不想像个乡野村妇一样,被她们在背后嚼舌根。”
而且也没这个必要。
白鹿想,比起当面与她们斗嘴,她更喜欢仗势欺人。毕竟投胎技术好,不是为了谦虚,而是为了活得痛快的。
若是她们真做出让她不高兴的事。
她也懒得与她们斗嘴。
光嘴上占利有什么用处?
她父亲是相国,晋国比他位高权重的再没有几人。就是学那些个二世祖一样,严蓉她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算真按她想得那样,燕儿与她不和,她做了太子妃就一定会找她白鹿的麻烦。那也不需要严蓉这么急匆匆地站队。
更别说,她与燕儿感情依旧很好。现在已经说明清楚原委,白鹿再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与她相争的。日子正过得舒坦呢,严蓉就这么心急火燎地上来。
这是找存在感呢?
还是压根就没把她白鹿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白鹿冷下脸色。
“反正这个约我是不想赴。我最好一辈子待在白府中不离开,做我的千金大小姐,这日子该多舒坦。”
说完,她被自己的话语逗到,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种日子真的很舒坦。”
琼玉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再舒坦,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白府里,总是要嫁人的。
他说者无意。
可白鹿想起不久前在白历青那里听到的消息。
“你说得对,我总是要嫁人的。”她的笑容淡了下来:“这一回没准是做个皇子侧妃啥的。我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会去做妾。哪怕阿爹舅舅权势这么大,可是我是个废人。他们要是想让我嫁入皇室,我只能做个侧妃,正头主子是绝无可能的。”
白鹿难过地垂了眼睛。
琼玉被这个消息震了一震。
对方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没有以往张牙舞爪的活力:“也许是三,也许是五。宫中适龄的只有这两个,三的可能更大一些。五的母妃正得宠,就算看中阿爹这条路子,也没有必要非娶我这个废人。就算是去做花瓶的,可花瓶残了总归是不好看的。”
琼玉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什么花瓶。你是个人,别把自己比作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