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一会儿,见门内的人没有开门的意思,才消停了。
被这么一搅和,邢枝也没了接吻的心思。
她重新靠进纪予铖怀里,拉过他的手臂环住自己:“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在Y国留学的事情?”
“说过一些。”纪予铖说。
邢枝没印象了,问他:“是吗?我说什么了?”
“过冬三件套的事。”他说。
邢枝恍然,而后问:“那想不想再听我说点儿别的?”
“你说。”纪予铖将影音设备的音量调小了一些:“只要你想说,我就想听。”
邢枝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没打腹稿,也没有多缜密的逻辑,流水账似的倾诉完全是心血来潮。望着头顶的漫天繁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将她在国外两年半的见闻和经历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纪予铖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始终安静且认真地听着,偶尔在她需要情绪反馈时,也能及时给出适当的回应。
“那你呢?”邢枝说完后,话题一转,将问题抛给他:“也跟我说说,你这两年多,都是怎么过的呗?”
纪予铖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挑了挑眉,低头轻笑了两声,囫囵几句就打算搪塞过去。
“就那样呗,我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无非就是工作、吃饭和睡觉这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倾诉是为了引出话题,他回答得敷衍,邢枝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枯燥?”她佯装惊讶:“每个月飞一次Y国怎么会枯燥呢?还有偷摸住在我隔壁这件事,你是忘了吗?”
纪予铖愣怔了瞬。
她语气中的揶揄太过明显,他下意识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又好似是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纪予铖动了动唇,最后也只是无奈干笑了几声,什么也没说。
“那我再换一个问法。”邢枝起了身,盘腿坐在沙发上:“今天是除夕,你就跟我说说,过去三年的除夕,你是怎么过的吧?”
大荧幕上的电影仍在进行着,但两人谁也没了观看的心思。
眼波流转,情愫暗涌。
他知道她知道了。
自打第一天回北城被纪秉荣拦在门外时,纪予铖就做好了准备,没打算隐瞒。
今天她问了,他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第一年的除夕,我跟着你一路从学校里出来,看着你去华人超市买了一袋速冻水饺,看着你回到那间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那天晚上我在路边站了很久,一直到守岁结束才离开。回到住处后,我煮了一袋跟你一样的速冻水饺。
“第二年的除夕,你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在实验室熬了一整夜,我在楼下望着那扇彻夜通明的窗户看了一夜,直到天亮。”
“第三年的除夕,你是和唐凌超一起过的,我就在隔壁听着你们一起包饺子、看春晚的动静。”
之后,空气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连跳跃的大荧幕画面似乎也跟着定格了,消了音,随着这气氛一起黯淡下去。
纪予铖几句话轻描淡写,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和表情,仿佛是在说一些稀松平常的日常小事,邢枝却感觉心脏窒闷得发疼。
猜到了他过去三年的除夕或许是和她有关,没猜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形。
除夕夜,抛下阖家团圆的热闹,不远万里到她身边去,只为去体会那种至暗入骨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