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回去写折子来。”
他对这件事早有决断,懒得听二人吵些废话?。
云听带来的信件上?是顾寒江的手书,说他和杜矜已到汴京城内,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进宫。
杜矜回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给清妩把脉。
万一小殿下大大咧咧地?,邀请故人去公主府感慨春秋,那不是坏了他的大事?
李御史看?见裴慕辞忽然?站起来,心里一急。
莫不是主上?发现了他的意?图,要先?离开了?
他知道他接下来的举动?是死罪,可是女儿?还在那群身份不明的人手里。
总归全家都逃不过疫病,早晚也是一死。
右相瞧着刚刚还在跟他舌战的人突然?安静,一下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主公!小心!”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寒光一闪。
李御史袖中?竟一直藏着一把匕首!也不知他是怎么夺过殿前搜身的!
羲知和羲行同时扑了过去,要去挡开李御史刺下去的手。
御史大夫毕竟是文官,就算距离再近,也不可能快得过训练有素的暗卫。
裴慕辞甚至都没打算出手。
可没想到李御史的匕首居然?没有刺向?主上?,他双手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刀尖对准自己,狠狠地?扎了进去。
刀刃没入血肉,闷哼与皮肤撕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
羲知和羲行横刀对视,呆住了。
李御史本想一鼓作气,可没想到刺的这么深,这么疼。
腹中?的绞痛感令他在刹那间脱力,他脑海里都是李家唯一幸存的小女儿?,以至于他一直不甘的抱紧刀柄,倒抽着凉气不肯松手。
右相看?见李御史的动?静,大受震撼,愣在原地?不知道讲什么好。
原来是自尽以明志吗……
何?至于此呐。
裴慕辞表情没什么变化,面不改色地?摆摆手,让人传医署。
羲知和羲行一边一个,去架他的肩膀,不料他居然?还存有力气,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一般,迅速将匕首从怀中?抽出。
鲜血四溅,浓稠到发黑。
李御史眼中?满是不甘的歉疚,但神色却如释重负,还没等羲知有所行动?,他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主公,怎么处理?”羲知正欲擦掉脸上?沾上?的血迹,身后却传来了冰冷的声音,“都别动?。”
李御史的手臂从刀柄上?垂落,露出袖间长满红斑的小臂。
右相瞳孔一缩。
那分明是染了瘟疫的表征,李御史竟敢以身作为?传播的径口,将这传染性极强的病源带到了皇宫里。
安乞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立马想往里查看?。
“不准进来!”裴慕辞喝住他的脚步,下达了一连串的吩咐,“今晨进过宫的大臣,全部?召集到疠所暂住,让医署速速准备大黄让宫里的人服下。”
安乞听着里面声声速冷的命令,神经也像琴弦般逐渐绷紧。
“去找顾寒江,让他接手汴京城防,以免给小人可乘之机。”
羲知从右相的表情和裴慕辞的交代?中?,逐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而低头,看?见了满是衣袍的鲜血。
“主公。”他跪下,“您快走吧。”
李御史的血几?乎喷在了他和羲行二人身上?,主公不该再和他们待在一起。
云听立马上?前,就在他的小臂即将垫住裴慕辞的掌心时,他步伐一顿,随即装作无所谓地?继续动?作。
“躲开点吧。”裴慕辞淡淡道。
云听离他们远,身上?并没有挂上?李御史的血迹。
“去寻个无人的空室待两天,出来之后有事交代?你做。”裴慕辞漫不经心地?看?向?云听。
而云听则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不知所措,随后开始心慌。
他没看?错。
裴慕辞的手背上?,沾上?了血迹。
极小的一个点,但是黏稠到化不开。
下一秒,羲知拔剑,想把李御史的尸.体千刀万剐了解恨。
裴慕辞打掉两兄弟手中?的剑,心里盘算着另一边。
空气紧迫到凝固,他先?是抿抿嘴,扬起眉尾,释然?道:“算了。”
安乞竖起耳朵,就听见裴慕辞淡淡笑着,“还是别告诉清妩了,让她去公主府住一段时间。”
他会把杜矜也安排过去,两人故地?重游,想必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殿内一默,安乞知道多?说无益,也改变不了主公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于是转身去传达意?思。
甘泉宫内,清妩正坐在妆镜前梳洗。
因为?裴慕辞说要带她出去,她还特意?唤来凝春,梳了个衬容貌的高发髻盘。
妆台上?摆着几?支颜色相近但款式不同的发簪,她等着裴慕辞选一个给她簪上?。
见来者是安乞,清妩没有怀疑真伪,不解道:
“他让我等他回来的呀,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