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自己的能力对程雪有没有效果，目前他还有太多东西没弄明白。从肖投铭的描述里，可以确定程雪就是崩坏症候群的患者，从症状上来看已经是第三期晚期，即身体已经出现了完整的变异器官，但问题是:导致她患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或者更具体一点的问:至今为止，她到底是处在怎样的环境下，才导致她被那些不详的秽物所附身呢？

“你刚刚说从'那次事情'以后，你就觉得程雪不对劲了，那次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

肖投铭露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恐惧——并非是害怕自己会被杀的恐惧，而是害怕迄今为止他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的恐惧。犹豫了好半天以后，他才极不情愿的说道。

“大……大概是从我们给她喂蟑螂以后吧。”

比起刚刚神经质的紧张，此时他声音变得微弱了许多。

那人看了看赵羽此刻的表情，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很显然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此刻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令他如芒在背，巨大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如蚊呓般继续说道。

“最开始是陆仁发现的。他告诉我们，有个姑娘因为信教还是什么的，无论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当时我们还以为这家伙在开玩笑，结果当天她带来了一个长相非常标志的女生，也就是那个人，到我们经常聚会的地方，然后他当面给我们演示了一次，我们才发现陆仁说的都是真的。”

“一开始我们还比较小心，私下先说好了一旦她反抗就停手，毕竟都不敢玩得太过，万一被她举报上去了，我们几个人在少管所都是有案底的。但渐渐地发现，也不知道是信教，还是天生性格怯懦的原因，她是真的不会反抗……慢慢的，我们对她的逐渐就从玩的心态，慢慢变成了想看看她到底能忍耐到什么地步。所以，慢慢我们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过分了……”

肖投铭的叙述里有意省略了很多细节的地方，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清楚某些东西光是说出来都太恶心了吧。

“一直到那一次，大概是去年年底的事情吧。那次陈變铛也在，毕竟她是个女生，我们也不大好……所以提出了要不要换个玩法，而且最好不要见血……当时我们在学校后街一处废弃的烂尾楼里，平时我们没事会带酒去那里喝。那里垃圾挺多的，所以苍蝇蟑螂什么的东西也有，然后是陈變铛提出的主意，说要不喂她……吃蟑螂试试，看她这个能不能忍。”

“当时大概都喝多了点，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而她在听到我们的提议后，唯独这一次，她有了激烈的反抗。第一次有这种情况，让我们觉得很新鲜，喝高了的几个人也根本没管她的态度，任凭她哭也好，求也好……我们打死了几只，还抓了一只活的……塞进了她嘴里，让她吞了下去……”

肖投铭说到这里时，感觉通体发寒，也许通过复述当时的事情，对比现在的情况，让他理解了为何自己会落得现在的处境。

虽然不知能否达到“愧疚”的程度，但“后悔”是肯定的。

“大概这一次玩得太过了一点吧……她在被我们喂了蟑螂以后，马上开始疯狂的呕吐，吐得就像要死了一样的浑身抽搐着。一地花花绿绿的，什么东西都吐出来了，食物、胃水、胆汁，甚至吐到后面东西里都带血了……但她还在继续吐，直到最后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没了动静。我们几个人当时被这情况给吓到了，还以为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弄死了。几个人没人敢做声，只是对视了几眼后就直接都跑了……”

“第二天我们胆战心惊的来到学校，万幸的是她也正常来上学了。虽然看起来比平时更沉默寡言，但好歹没出事，也没有举报或者怎么的，所以当时也算安心了下来。我们几个人后来也商量，以后放过她就算了，毕竟那次事情再怎么也太过了。”

他说着咽了口唾沫。

“过完年后，这件事情也慢慢被我们抛到脑后了，不过因为我跟她们班的教室隔得有些近，所以后来我还听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她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经常没由来的呕吐，还有就是……有过突然捂着耳朵跑出教室的事情发生，但别人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啊，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是月初的时候，我校外看到过一个外国人摸着她的头说些什么，那个人很高，穿着电影里那些神父穿的那种衣服，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认……”

随着“彭”的一响，肖投铭被摔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脑袋狠狠地磕在了墙角上，没等他反应发生了什么事，他整个人便被揪住了衣领拎了起来。

肖投铭诧异的看着举到脸前的拳头，好像有些懵，他不解的问:“你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

赵羽同样不解地歪了歪头，然后看到了自己正揪在对方衣领上的手。这才意识到他刚刚一时没忍住把这个人渣给摔到了墙角，然后又把他给提起来了。

好像刚才一下子情绪失控了。

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赵羽看着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略加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还是狠狠一拳揍到了对方的左脸上。

“唔……”

对方捂着自己的左脸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赵羽看着对方肿得发紫左脸，觉得这样看起来好像不太协调，接着又是一拳揍在了他的右脸上，然后也没管对方的反应，直接把他给扔在了地上。

“事情我算是搞清楚了。”

赵羽对跪坐在地上的肖投铭开口道，声音冷酷得他自己都被惊讶到了。

“虽然我觉得应该就这么把你扔在这里，等她过来把你杀掉也算为民除害……但毕竟我有接冰姐的委托在前，那么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现在去治安司自首，我能帮你联系一个我的熟人，这样起码能保住命……”

“不！我不去，不要让我去治安司，去了的话我这辈子就都完了，比起去治安司我宁愿继续躲在这里……”

赵羽冷眼看着这堆偶然长成了人形的垃圾，他莫不是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还有希望吗？

“或者，你可以去我工作的地方，在程雪被收容之前你可以先躲在那里。但至于我老板会怎么对你，那就不是我可以预测的事情了……总而言之，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