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岑医生在认真鼓捣着那个花园,矮墙内,盛开着各色梅花,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已经被修饰一新。厅中的石桌擦拭打磨如镜子。今天。是元宵节。岑医生特意准备好了古琴。请来二三好友,今夜要一醉方休。然后,然后呢?然后追随郑凯,浪迹天涯。
太阳慢慢西沉,晚风吹动夫子的头发。他轻轻抚琴,一边唱到:“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末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唱的凄美,一边落泪,一边拿起旁边的酒杯。大口喝着。
忽然,听到有个脚步声走进来。天已经黑下来了,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哭声越来越大,岑医生放下酒杯,顺着哭声走过去,却是郑凯站在月亮门前哭泣。岑医生忽然不能自已,颤声道:“大人,大人,您是不是想起以前来了?”郑凯点头,道:“我记得这个地方,到了这里,就可以看到我的心上人。我的爱人。无数次梦到,怎么,怎么真的来了,却没有了我要找的人?”岑医生飞泪,道:“今生,本来就是个错误,是老天不忍心朱玉再次与锦儿失之交臂。圆了他五百年的梦。所以,今生注定大人就要孤独了。”郑凯哭道:“是啊,是啊,也好,也好,来生,一定不放开锦儿的手,不让她离开我一步。”岑医生拉着他的手,到亭子前,指着那两个字,道:“静亭,注定此生要辜负大人了。但愿,一龙和贺锦,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郑凯点头。
忽然,一阵旋风从月亮门吹过来,盘旋着到他们面前。久久不愿离开。郑凯愣住,轻声道:“你是锦儿吗?如果是,你就停留一会好吗?此生,郑凯辜负了你。来生,子佩一定不放弃你。无论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闭上眼,感受着那旋风紧紧裹住自己,耳膜轰鸣着。感受着那风掠过脸颊,拥抱自己的身体,吹动自己的头发。脑中浮现着白发飘飘的锦儿,青春美丽的锦儿,高墙深宅中的锦儿,放学路上的锦儿,还有,还有自己怀中的彤彤。
忽然,那风冲上天空,忽然散了。抬头处,一轮圆月,垂目低头,微笑着撒下万缕银光。心里一荡,想到与贺锦儿两世夫妻。虽不能给她快乐,却也夫妻恩爱。今生,又何必在乎她与朱玉有一世恩情呢?
正想着,门口有人说话:“大哥,你们开着大门,跑哪去了?我和你妹妹来跟你一起过元宵节了。哈哈。”岑医生急忙回了前边。只见月光下,一龙站在院子里,玉树临风,洒脱帅气。岑医生不觉呆住,脱口叫了一声:“皇上。”一龙愣住。呵呵笑道:“大哥,你又想他们了是吗?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门口,旭旭跑进来,道:“舅舅,我妈妈在门口呢。”岑医生急忙出大门,看到彤彤正和一个四十左右岁女人走过来。急忙迎上去,道:“贺锦,你来了?”彤彤笑道:“大哥,一龙说过来一起过元宵节。我就把航带来了。”岑医生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故意哈哈笑着掩盖过去,接过裹得严严实实孩子,道:“这真是太好了。来来,赶紧进屋。”
院子里灯亮了,一龙开门等着彤彤,见岑医生抱着孩子先进来,过去拉着彤彤的手,道:“彤彤,冷不冷?”两个人亲腻的进了屋。
屋里的热火朝天,站在窗外的郑凯全然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疼痛。前世的记忆,他并不是太全,但是,对贺锦儿的那点恩爱,却让他每思心痛。那温柔的脸,甜美的笑容,时而是深宅大院里的贺锦儿,时而是郑贺庄学校里的贺锦。时而,又是自己怀中那真实的贺彤彤。对于贺锦儿,贺锦,只停留在短暂的记忆里,只有贺彤彤,可以回忆的那么详细,详细到每一次见面时,彤彤的呼吸。
如今,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迈进去,还是转身离开。忽然,有人在台阶上叫他:“凯凯,怎么不进屋啊?还让我们来请你吗?”一龙过来,拉住他的手。郑凯有点迟疑,因为,他不不知道怎么站在她的面前。踌躇的跟着他进屋。屋里人见到他进来,彤彤还是对他有点戒备,打招呼,道:“你好,郑……郑先生。”大家都有点意外,意外彤彤主动跟郑凯打招呼。
郑凯努力坚持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道:“你好,朱太太。”彤彤笑道:“郑先生,你以前是一龙的朋友吗?好像认识你。”郑凯点头,道:“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这时,旭旭拉着岑医生跑到阁楼上去了。一龙倒了水,递给彤彤,又递给郑凯。自己也上了阁楼。彤彤一边喝水,一边审视郑凯,小声对他道:“郑先生,我有了一场病,然后,就把以前的人都忘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你,我看您也不是太坏的人,这是为什么呢?”郑凯怔住,尴尬的道:“是吗?是啊。是的。我也这样觉得,你不喜欢我。”他的神情有点落寞。彤彤和你疑惑。
彤彤并没有再向下追问,起身去和保姆一起摆弄朱航。一龙和岑医生从阁楼下来,一龙故意道:“彤彤,把航抱出来吧,让大哥和郑凯都看看。”彤彤笑着道:“看看你,就想显摆一下,你有两个儿子。哼。”一龙看一眼郑凯,悄悄道:“凯凯,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甚至于这两个孩子她都不记得了,所以,你原谅他那么对你好吗?”郑凯泪目,道:“一龙,我怎么会介意这些?只要她活着,我什么事都不介意。不介意。”
这时,彤彤抱着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出来,一龙接过孩子,一脸宠溺的亲了亲,道:“凯凯,来,你抱抱。”郑凯张开手,笨拙的抱过孩子,抚摸着他的脸,颤抖着声音道:“真漂亮,真乖。”他的眼睛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虽然不如以前,但是带着眼镜能写字。
许久,孩子在他怀中睡着了。保姆过来把孩子抱进卧室去了。旭旭在阁楼玩的不亦乐乎。累的也睡着了。岑医生道:“大家跟我去后院吧?我想,你们会很喜欢的,我已经布置的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