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开钱这个事,却不好公开说出去。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也怕别人眼红,也不肯多说一句。大嫂也没让她们点卯,只让她们有空就来家里帮忙,白天她们要织渔网,晚上自家也有活,可是住得近,时不时过去大房,帮着做些零碎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两妯娌甚至还做了分工,都不用苏怀兰亲自指挥,两个人就将每天的时间大概分了分,有人来帮着洗中午的碗筷,另一个就来帮着打水做晚上的饭。
或者家里几只鸡要喂,西院菜园子里的菜要侍弄,反正到处都是活。给了两个妯娌一个月十块钱的补贴,就不能不顾二嫂白荷花。
可是白荷花死活都不肯要,苏小舅有工作,大儿子大儿媳也结婚了,两人都是双职工,唯一操心的小儿子因着上回立功,也提干了,以后即便退伍回老家,至少也能有个转业去处。
再说了,到时候老大家的生了孩子,两口子双职工,要是忙不过来,少不得要她来照看,小妹家里孩子这么多,到时候人手一多,随便伸手帮个忙,她就要省不少力气。所以她是坚决不要那补贴。
既然二嫂白荷花不要那十块钱的补贴,苏怀兰也就不给了,不过倒是给二嫂和苏外婆,每人都做了一身新衣服。
日子一天天滑过,姚德业去南海捕捞黄鱼的时候,遇到一件事。大队的渔民们以往每年出远洋,因为路程远,任务也多,所以出海前,就要祭海。
祭海的仪式并不复杂,拎上一只公鸡,在船头上抹了脖子,再把鸡血撒到大海里,这趟远洋行程,必定是平安顺遂,满载而归。
自从去年开始,打击封建迷信的活动也就更严格了。当时大队的船要出海,几个船老大直到等到快开船了,还是不见大队长给准备祭海的公鸡。
一般明天要开船,头一天就要把公鸡准备好,一只公鸡大小也要两三块钱,可不便宜。谁家养了公鸡,大队出钱买了,再分给几条船上,每条船上分一只。
可是这回却一直没动静。
几个船老大就坐不住了,去问大队长。
大队长却不敢明着说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上面通知下来,不能搞封建迷信。我也不敢在这个出风头。”
大队长的话很清楚,自己看着办。有的船老大听话,大队不让搞祭海活动,可不是我不认真。
姚德业却不同,他回家跟苏怀兰商量以后,就拿了家里那只公鸡,等船出了港口,才悄悄在船头上杀了,将鸡血撒到海里。
有几个族兄,平时以姚德业为先,私下来问他的建议。姚德业也不藏私:“我不管上面怎么说,兄弟们都靠海吃饭。咱们要是不祭海,不说满载而归了,就说平安归来吧,你们不在意,我一家老小,我反正在意。”
于是整个大队二十几条渔船,有一半听了姚德业的话,悄悄把家里的公鸡拎上船,出海悄悄杀了祭海。
另一半则是很听话,他们心里也忐忑,一路下南洋,只敢沿着海岸线走,并不敢到深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