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走了许久，李若凡却依旧愣在原地。

无法思考。

无法动弹。

异香断断续续地传来。

姬子暇一瘸一拐地缓缓挪到了李若凡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据说隋王是被一帮江湖人士给掳走了，为首的是裴霜。”

李若凡眼皮稍稍颤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一切。

“除了裴霜，他们好像还抓到了两个帮凶，有一个重伤死了，还有一个不知怎的疯疯癫癫地说胡话。而这两个帮凶，你可是交过手的……”

李若凡回过了神，用力挣脱出来，转身亢奋地呼喊着：“你……你说什么？”

姬子暇懵了一下，心里有些许抑制不住地悲伤，但一看见李若凡这满脸通红的模样，心里又抑制不住地高兴起来。

“是的，是那晚那两个小贼。如果他们真的是掳走隋王的帮凶，那他们的分身术应是很了得了。”

“所以说我们都可以证明师父是被冤枉的！是吧，是吧，是吧？”

姬子暇轻轻点头，浅笑着道：“是的，是的，是的！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那晚的所有侍卫都可以证明。”

“我要去找贾先生，我要告诉他师父是被冤枉的。”李若凡激动得满脸通红。

姬子暇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嗯……他们往锁芥塔去了。小心贾笑仁，他……很厉害。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要回去把那晚的侍卫都找出来。”

李若凡狠狠地抱住了姬子暇，狠狠地蹭了一把他的脸。“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香香谢谢你！”说完话便一把撒开了手，往锁芥塔的方向去了。

姬子暇一时失了神，愣在了原地。

二人分别后兵分两路，但似乎都不太顺利。

姬子暇简直要发狂了，他无法相信那晚的侍卫居然全部都消失了，没有缘由，没有线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所有人就那么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他们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还没赶到锁芥塔，李若凡就听到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裴霜，认罪了。

若是一座塔连芥子都能锁住，那怕是没有人能逃出去吧。

锁芥塔就是这么一个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里面的犯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被判处其他刑罚，只能一直将他们困在此处。

当然，里面也有那么一些犯人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可能化成了比芥子还要小的东西吧，诸如骨灰之类的？

深夜，锁芥塔第七层。整个第七层只有裴霜一人。

“怎么又是你？”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这可真是个清静的好地方，裴兄你说是吧？”

“......”

“‘玄英白龙’，江湖上一等一的剑侠，一夜之间渺无音信，却突然出现在朝野之中。你该不会是一直处心积虑的吧？”

“你觉得呢？”

“小生曾听知命师叔说过，你的剑术是一等一的，你的侠气也是一等一的。”

“那你觉得二十年，我的剑术退步了多少，我的侠气又磨去了多少。”裴霜苦笑着自嘲道。

贾笑仁也倚坐在牢门前，月光浸入，修饰着他姣好的面庞。他一本正经地道：“两年前的一番切磋，在裴兄的剑招里，小生看到了一个莫大的阴谋。此中几分侠气几分狡诈，小生，看不清，亦不敢看清。”

裴霜没有答话，只是那月光霎时间凉了几分。

“我曾以为，这硕大皇宫，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哪知翻得过宫墙，却翻不过人心，处处是人，便处处是墙。你觉得呢？杏坛的叛门生。”裴霜戏谑地瞧了贾笑仁一眼。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贾笑仁一反常态，像一只野兽般低声嘶吼道。

“在这李家王朝，杏坛要回复汉时荣光，岂是一个武状元可以做到。你看这符箓宗，老祖宗叫李耳，现在便捡了个大便宜了，在加上先前的两场政变押对了宝，朝廷也好，江湖也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贾笑仁的袖中滑出了一支闪着翡翠光泽的玉笛，显然是准备动手了。

“杏坛有几个疯子，我有幸认识了两个。一个是你的知命师叔，一个就是你了。你师叔是个奇人，知命却不信命，什么三纲五常，什么天命皇权，从不放在眼里。为了实现自己的‘仁’，浪迹天涯，不羁放纵。这数十年来杏坛上下都是些出世的隐士，你倒好，偏偏反其道而行，文武状元一并包揽，没想到现在师门不认你，江湖嘲笑你，符箓宗更是把你当成了眼中钉。官至六品，却还是做着这些捕快一样的小差事，有意思吗？”

贾笑仁走到了月光下，负手安静地望着窗外的弯月，眼眸含着月色，月色自顾自明亮，眸子自顾自漆黑。

“裴兄是有客人要来吧，难得说这么多话来激走小生。小生上当失态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