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应扎尔笪的是一丝从奕歌脖颈处缓缓滑下的鲜血,似火般夺目而耀眼,却也如一根刺般扎进了扎尔笪的心里,他知道奕歌为何突然如此反常要出府,甚至为此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想逼。那个人,那个让她遍体鳞伤的人,难道自己竟然比不过么?自己将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只想着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可她仍然只心心念念记着那个人么?
他太了解奕歌了,她若是出了这道墙,他就可能再也见不着她了,见不到那个当初因为可能救不活他而急得直掉眼泪的她,见不到为了让他早些好起来,每日天不亮就上山采草药的她,见不到高兴地同他介绍西凉城任何一处美景的她,见不到那个只要他有了烦心事便会甜甜一笑继而温柔安慰他的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失去的恐惧便如潮水般紧紧裹着他,让他纵然是连呼吸都觉着难受。
“我求你,你会留下来么?”
扎尔笪低垂着头,叫奕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话语里的恳求让奕歌刺向自己的手微微颤了颤,这是扎尔笪第一次求她,这样一个万人追捧的世子爷,开了口求她,若是在别人眼里,那边是天大的恩赐了,可在她看来这是枷锁,是阻止她逃离这牢笼的枷锁。
“我求你,你会让我走么?”
“唔。”
突地,奕歌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错愕之际回过头去,便瞧见一身穿黑衣的男子蹲在墙头,手里还拿着方才用石子弹她的弓弹。奕歌顿时便明了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扎尔笪,眼里满是责备,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黑暗便渐渐吞噬了她的视野,再然后她便失了意识昏了过去。
扎尔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牢牢接住了奕歌,“对不起,但我真的不能放你走。”他知道奕歌在府里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那都只是暂时的,等他成为了拔魉的国君,让奕歌做国母,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让她受半分委屈。如今,只要把她困在礼亲王府便好了,再给他顶多两年的时间,他一定会有能力保护好奕歌的。在这之前,就让奕歌怨恨他吧,总有一日,她会想明白的。
而此时拔魉最为繁华的酒楼里,在二楼拐角的房间里正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呵斥声,“我说给我让开!”
“恕难从命。”
“柳明!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宋玉珩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今日刚醒来看到柳明和少青便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们将奕歌藏到了何处,可两人便好似下定决心般,任凭他如何威逼都不肯吐露一个字。但他不消多想也能猜测到他们拦住他的原因,不过就是怕他在拔魉惹出是非,好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但若是不能将奕歌带回去,纵然他平安一世又能如何?他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总算是找到了能够填补的那个人,难道他就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选择苟活一生么?
“王爷,此时已经全城戒严,说明拔魉的人已经开始提防我们了,你若是此时冒然起了冲突,我和少青都承担不起这后果!”
柳明同少青皆双膝跪地,双手抱拳,以自己的身躯拦住王爷,恳请他切忌不要做出鲁莽之事。若不是因为城里突然戒严,他同少青早就趁着王爷昏迷不醒的时候,将他带离拔魉,至于奕歌小姐,她在拔魉总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等日后准备充足了再来救她也不迟。但王爷一旦出了事情,可就没有以后了。
“你们若是再拦着我,从今往后,你们便不再是我献王府的侍卫了。”
柳明同少青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不再是献王府的侍卫,那便是要将他们逐出王府了。他们陪伴了王爷十余年,难道就因为此事要被逐出王府么?衡量再三,柳明同少青十分不愿地站起身来,少青死死握着拳头,差一点就又要冲出去拦着王爷,但却被柳明拉住了。等宋玉珩出了门口后,柳明才开口道,“就算我们此时拦住了王爷,王爷总会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再跑出去的,不如就在后面慢慢跟踪着,王爷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自然会想一个完全的法子,我们只要多注意周围可疑的人,不要让他们发现王爷的行踪便是了。”
出了酒楼的宋玉珩,没有一个劲地便往礼亲王府那儿冲过去,他十之八九能猜到奕歌会被谁带走,既然奕歌之前一直都待在礼亲王府,必然也是被礼亲王府里的人给劫走的。但是那日为何那个永安公主,要将奕歌丢到后山?只是看那世子的模样,很是宝贝奕歌的样子。若是又让奕歌回到礼亲王府,岂不是更难将奕歌从府里救出来?
一想到奕歌受伤的手,还有那世子着急出府来找奕歌的样子,宋玉珩便觉着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本应该是自己的东西遭到了他人的觊觎,甚至还被他人占为己有。让奕歌在礼亲王府多待一日,他便多苦恼一日。